季雨从甘手中接过这件乌蚕长袍,甘给了他一个几乎是送命的任务,这件赠礼是他应得的。
乌蚕长袍缠上的季雨的身体,慢慢贴合他的身材,有自我意识一般调整成了最舒服的形态。
季雨看着身上精致简约的长袍,将星刃插在腰间,缓缓戴上了兜帽
“比起魔法师长袍,你果然还是更喜欢刺客的款式。”
甘不太认同季雨的品味,但他看了看自己一身乱糟糟的灰袍,知道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甘手执愚弄之杖,重重点在地面上,剧烈的震动传来,仿佛整座高塔即将倒塌,窗外景色飞变幻,这间房间竟在无数位面中不断穿梭。
“你不跟我一起去?”
季雨疑惑地看着甘,以甘的实力,他们的效率会高上许多。
“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
甘笑着看向季雨,“但我却无法与你同行。”
“什么意思?”
“季雨,对于地狱中的某个存在而言,你可比阿诺尔之焰的吸引力要大多了,”
甘的语气悠远,似从万古之前传来,“一旦你进入地狱,那个存在就会现你的气息,而我此次前往的职责就是拦住它,不让他干扰你。”
“那个存在。。。”
季雨的震惊无以复加,“你是说。。。黑彻?!”
甘没有回答季雨,而是露出一个苍老的微笑;窗外传来赤金色的光芒,光芒之下他的背影似乎顶到了苍穹。
没想到甘的计划中最疯狂的地方不是让季雨当诱饵引诱米尔寇,而是自己只身前往无法释放魔法的地狱,直面黑彻,阻挡那个连高天之上的神只都忌惮的存在。
这个亘古长存的魔法师,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无尽长的性命当成一回事;或者说哪怕是面对黑彻,他都有全身而退的绝对自信。
“我们到了。”
甘对着季雨微微侧头,让开庞大的身躯,岩浆爆炸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味道,赤金的火舌探入窗口。
甘推开木门,门外是一片焦黑夹杂赤红的恶土;地狱的场景比深渊要惨烈恐怖得多,整片天空都被黑烟覆盖了,浓厚的黑云之间,偶尔有赤红色的闪电掠过。
只有透过微小的缝隙,才能窥见黑云背后的天空。
地狱的天空也是赤红色的,这里似乎只有黑、黄、红三种颜色,季雨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生命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但这里确实有生命存在,且有着异常旺盛的生命力;天空中有身披火焰的鹰隼掠过,它的翅膀拖曳黑烟,在空中划过黑色的伤痕。
岩浆沸腾的湖泊中,突然翻涌起不安的巨浪,一条巨大的鱼从湖泊中跃出,这条鱼生长着如红水晶一般的锋利牙齿,瞬间将天空中的鹰隼撕碎。
这岩石融化的岩浆之湖中,竟然有游鱼,且凶暴至此。
甘最后看了季雨一眼,身影渐渐在炽热的风中飘散,在他消散的最后一刻,手中有永世法典浮现。
季雨刚刚踏出房门,房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身后;这片狂暴的世界似乎只有烈火和岩石长存,刚刚出现的木门不过是一个幻觉。
吸入肺里的空气带着极其呛鼻的剧毒硫化物,可这对于季雨来说甚至算不上吸烟;这种灼热、剧毒的空气烧灼着他的肺部,略微的痛感让他感到异常兴奋。
地狱的杀戮气息不仅仅在魔鬼身上,甚至藏匿在季雨吸入的每一口气体之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季雨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能听见远处魔鬼厮杀时传来的怒吼惨叫,也能看见自己皮肤下血液变成了赤金色,这赤金色的血液把力量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个部位。
杀念充斥着季雨的脑海,他摇摇头,想把杀戮的欲望从脑袋里甩出去;但越粗重的呼吸告诉季雨一点用都没有。
季雨沉默地在满是岩浆焦土的地狱中行走着,他的黑色长袍被高温点燃,但乌蚕丝果然是永远无法烧尽的材料,火焰在他的身上恒常地燃烧着,让他看起来如同浴火重生的魔王。
季雨的脚步很稳,手也完全没有摸向腰间的星刃;他看上去冷静极了,似乎完全没有被地狱的杀戮气息影响。可就在他的脸上,黑色的鳞片如同呼吸一般涌现又消失,赤金色的黄金瞳前所未有的明亮。
必须要找一个制高点,一个视野足够开阔的地方,季雨可没傻到打算真的和魔鬼的千军万马作战,他的目标是炎魔之王米尔寇。
地狱的环境对于普通强者而言算得上寸步难行,但对于季雨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这里的气息为他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在岩浆中趟过,已经有魔鬼注意到了季雨的身影,季雨的黄金瞳像是腐肉吸引着苍蝇一般吸引着所有路过和正在厮杀的魔鬼。
但很可惜这些魔鬼还没有意识到,臣民挡住了暴君凯旋的车辇会是什么后果;星刃成了这片肮脏污秽之地中唯一干净洁白之物,它切开躯干和头颅,季雨的脸、梢和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细碎的血肉落在黑色长袍上,又被有生命的乌蚕长袍抖落。
季雨的利爪早已伸出了,他并不满足于用星刃砍下魔鬼的脑袋,而是一定要用利爪的高温将这些魔鬼的头颅烧成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