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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她下马，往大门而去，脚步坚定。

  守卫见有人靠近，立刻过来驱赶。认出了霍世钧，立刻下跪。

  &1dquo;把门打开。”

  霍世钧沉声道。

  守卫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转身开了门。

  善水迟疑地看了霍世钧一眼。他只是从守卫手上接过点燃的火把，双目直视前方，牵了她一只手，走进去。

  这个地方，曾经光芒万丈，而今惟剩雪光映照下的沉沉漆黑。鳞次栉比的层层殿宇楼台，像一只只形状各异的夜shou趴伏在地，仿佛稍有响动，就会跃起择人而噬。

  他一直向前，不一声，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她终于猜到他要去哪里了。心微微一紧。脚步迟疑下。他似没有觉察，继续带她前行。

  她跟着他，终于停在了那座殿宇之前。天下最高的那张椅子，就安放在里面的丹陛之上。

  当日的羌人，攻下这座帝都之后，想的是完占江山，最后把这大片的土地冠上羌的名号，并且像他们长久以来梦想的那样，取代大元的皇帝入主这座宫殿。而霍世钧随后动的夜半突袭，迅而不可抵挡，天明时分便占领了这座皇宫，及时扑灭了羌人垂死挣扎前点燃的毁灭之火，所以这里和这张用纯金打造的椅，奇迹般地得以保留了下来。他把火把jiao到了她的手上，然后伸手，推开了紧紧闭住的大殿之门。

  或许是长久未被开启的缘故，门枢出刺耳而沉重的咯吱之声，惊动了不知道停歇在哪里的几只夜鸟，怪叫着扑棱棱振翅冲出了殿檐。

  当那两扇高大的门被彻底推启后，一阵尘封般的气息猛地扑鼻而来。

  &1dquo;少衡——”

  善水紧紧拉住他的手，想阻止他进去。

  他停了下来，接回她手中的火把，回头朝她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在火光与雪光的两重映照之下，闪着奇异的芒色。

  &1dquo;跟我进去。”

  他说。

  他把火把cha在了丹陛一侧的一架铜鼎耳中，凝视火光中的那把椅子，片刻后，忽然转头看向她，问道：&1dquo;柔儿，想不想坐这里？”

  善水一惊。急忙摇头。他却朝她促狭般地一笑，将她整个人已经抱了起来，登上丹陛，一步步走向那把椅子，将她放坐了上去。

  善水急忙起身，却被他双手压肩，只能被迫再次坐下。

  &1dquo;少衡，你做什么？”

  她终于按捺不住，抬眼望着他。见他眼睛映照了火芒，明灭不定，正俯身望着她。

  &1dquo;柔儿，坐在这里，什么感觉？”

  他问道。

  善水一怔，笑了起来。

  &1dquo;很硬，很冰，有点硌人&he11ip;&he11ip;”

  她伸手摸过已经落满灰尘的座扶，想了下，最后笑着道，&1dquo;并不是很舒服。”

  他忽然说道：&1dquo;柔儿，你还记得我当年被流放前，你去宗人府来探望我时，我曾对你应许过的吗？我说我不但会好好的，而且终有一天，我还要给你这世上我能想到的最高贵的一切荣华。”

  她渐渐地收了笑，慢慢点了下头。&1dquo;我记得。”

  他一笑，慢慢地蹲了下去，蹲在她的膝前，双手包握住她的手。

  &1dquo;柔儿，我怕是要对你食言了。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大约永远也给不了你这世上最高贵的荣华了。”

  这是第一次，她比他坐得高，俯头看着他仰脸对自己说话。

  他仰着脸说话的时候，神qíng严肃。她知道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她在他的目光之中，仿佛仍捕捉到了一丝孩子般的迷惘与惶惑。所以他才会带她到了这里。

  她凝视着这张男人的脸，从他的掌握中抽出自己一只手，抬起来轻抚过他的眉弓，道：&1dquo;少衡，你没有食言。你已经给了我这世上最高贵的荣华了。我不是正坐在这张椅上吗？”

  霍世钧定定与她相识。

  她微微一笑，继续道：&1dquo;你和觊觎这天下的外来豺1ang们打完了第一场仗，终于赶走了它们。现在你愿意为了这天下，终止接下来的第二场仗。就算真的曾经亏欠了这天下，你的今日所为也能弥补了。或许你算不上天下人的英雄，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英雄。有这样一个英雄的丈夫，我这一世，还有什么不得满足？”

  霍世钧慢慢站直身子，最后望一眼面前这张布满了尘螨的赤金椅，笑了起来。

  他曾对张若松说过，人要沿循自己当初的抉择之路走下去。他正如他所言的那样在做。

  &1dquo;天快亮了，咱们回家吧。我想让小羊儿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他把自己的妻从那张冰冷的椅子上抱起，转身下了丹陛，大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想慢慢写，所以改成双日更。下次周六更。谢谢大家。

  ☆、第88章

  仰贤在还被娘亲唤作小羊儿的时候，他就开始做一个梦。梦境里，有一匹腾云驾雾会飞的马，还有一个男人，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到他身穿金甲战服，手握青锋大刀，跨在飞马之上，踩着金光万丈的云朵，仿佛天神一般地朝着自己过来。他欢呼着朝那个人跑去，叫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