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面露迟疑,继而竟也顺着阿冉的话道:“夫人恐怕是弄错了,我并不喜欢吃栗子糕。”
“而且……”
“我自幼一吃栗子糕就会浑身长满红疹,有次不留神误食之后,险些喘不上气。”
她放下手中的竹箸,语气并没有糊弄的意思,“夫人若不信,也可以问问郎君。”
知虞见她面上认真,不似作伪,思绪也渐渐有些凝住。
“可薄然分明说……”
在梅花巷时,沈欲分明和自己说过,沈蓁最喜欢吃栗子糕。
单单是想到这处,知虞的脑袋里瞬间懵住。
沈蓁说沈欲也知道。
那么他当时竟还亲手喂她吃了许多个……
那时候,沈欲双眼不能视物,可心性却仍旧和善恬淡,待知虞的态度也极是温柔。
她以为,那就是他私底下对待沈蓁的态度。
后来也是用那样温柔亲昵的皮囊,唇角含着一抹笑意,喂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可以让“沈蓁”
足以致死的剂量后,甚至还能做出宠溺模样……
若这些都是真的。
那是不是说明……
那样温情的画面也许都极有可能只是他从头到尾一手营造出来的假象。
跌入谷底后的沈欲不仅并没有分毫的和善可言,千疮百孔的内心也只会充斥着恶念与邪佞。
他防备所有人,就像那个恰好触碰到他底限,被他冷漠割开喉咙的婆子。
纵使眼睛看不见,也一样不妨碍他那深沉的心机,将一颗破绽的种子不动声色地种下。
他日,这人终究还是会栽倒在他手里。
好叫他知道,昔日趁他眼盲时算计他的是哪个。
仔细想想,书里的沈欲也的确向来都是这样的人,他走一步时,便已经将日后的十步都给算好。
城府之深,令人毛骨悚然——
余光瞥见那抹玄色袖摆,知虞的呼吸霎时间都微微窒住。
沈欲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拈起一块糕点,挟在玉白指尖递到唇畔咬了一口。
“还是那家店铺啊。”
“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喜欢了……”
语气莫测的话音落下,身畔冷汗涔涔的美人似乎都再隐忍不得,蓦地起身碰翻了凳子,脚下急急地要退后。
却在后背靠近门帘前被人一把捉住了腕。
铁钳般的禁锢攥得细腕几欲折断。
沈欲缓缓垂下眼睑,语气恍若关怀,“夫人累了吗?”
知虞脑袋一阵阵空白,半截小臂甚至都被他捏得发麻,在沈蓁眼皮底下更不敢有更大的动作。
“不……不累。”
沈欲轻笑了笑,柔和的嗓音却好似掺入些许幽沉。
“不累就好。”
“否则今晚去你房里,只怕体力消耗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