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笑得无奈,心道她怎么连什么是客气话都分辨不出,偏偏口里又要答应她:“好。”
连绵起伏的坡道,或急或缓。
每逢上坡,温文尔雅的姜先生都会背着女朋友咬牙蹬车,单用背影营造出静泊淡然的气质。
每逢下坡,庄小姐都笑意冁然,到后面甚至松开姜池的腰,伸手拥抱山风。
越过又一个坡顶,庄曼侬终于见到那片挨着山脚的湖,比逍城郊外的落云湖还小,湖泊边的树木全然成了彩虹的上半段,红橙黄绿,没有一点常绿阔叶林的气质。
或者,这是片落叶阔叶林?
来不及想,姜池便蹬着自行车往湖边去,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耳畔呼呼的风将她脑袋里的弦绷紧,她从高远的地方望向漾着蓝天白云的湖里看,渐渐壮胆松开手。
秋天的树约莫是觉察到人的到来,转醒揉了揉眼睛,不小心揉下的几片树叶顺风落下,飘到自行车旁由庄曼侬抓住。
她转着红叶叶蒂,不由自主地喃喃句:“你好啊……”
“嗯?”
树上的麻雀叽喳着,风也闹着,姜池没太听清楚。
“你没听见?”
她声音大点。
“嗯,刚才那句。”
反正也不是说给你的。
她嘀咕句,似乎琢磨出什么好玩儿的,夹住那片红叶,伸手捂住他耳朵:“现在呐,听得见么?”
“听不见。”
“……”
她变本加厉,不再捂他耳朵,而是两根食指托起姜池的耳垂堵他耳朵。
“还听得见么?”
回答她的是一阵山林的声音,她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姿势,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地将脸贴到姜池的毛衣上,也不知是毛衣还是他人,带得她脸庞也暖洋洋的。
等自行车缓慢停在湖畔,她才笑吟吟松手。
姜池斜靠好车,把挂在车上的篮子取下来,铺了张极大的餐布在湖畔枫树下。
坐下前她跟姜池在湖畔洗了洗手,深秋的湖水冻得她笑意都浅几分,不过质量不变。
她盘腿坐在餐布上搓手手,姜池取出个粉色保温杯交给她,自己则喝起来矿泉水来。
载着她骑了这许久,想来也是累的,她看他喝得起劲,托着脸颊欣赏他侧脸。
“你刚才听见了么?”
她明知故问。
姜池拧上瓶盖,偏转过头认真道:“嗯,听见了。”
可她压根就没开口,他能听到什么?
想不到他也是个会骗人的……她撇撇嘴,蚊呐般的声音咕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说什么?”
姜池不免被这古怪的话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