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州虽也丰收,可因为旱灾,去年不少百姓都欠了债,好不容易熬到丰收,朝廷又加田赋,再去掉租子,种子,最后所剩无几。
吴炎派人将去年陈云州支援他们的种子还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信。
吴炎表示,年底任期满了之后,他将辞官回乡安度晚年。他的家乡在北方,这次一去,此生怕是不会再来南方了,因此在卸任离开之前,他打算过来拜访陈云州,以表达感谢。
又一个同僚要离开了。
先是杨柏川,现在是吴炎,估计文玉龙今年底考核也要升迁,离开庆川。
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离开,而且这一离别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陈云州不免有些伤感。
他回了一封信让桥州的人带回去,便重新投入到了征税运粮这事中,他们得赶在北方大雪来临之前将田赋上交,不然再遇去年那种糟糕恶劣的天气,倒是有运粮将非常麻烦。
今年的田赋比去年增加了两成,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府库都塞满了还装不下,最后朝廷只能跟庆川城中几个大户借了仓库临时放粮。
一车车的粮食运入庆川,又送入府库,九月中下旬这段时间,庆川府各地的马路上几乎都是运粮的队伍。
不知情的还以为庆川府发达了,今年收获非常丰厚,殊不知,他们只是过一道手,还得贴补不少进去。
府衙上下都为此事忙得不可开交,多增两成的粮食,意味着押送粮食进京的马车和人员也要增加两成,还有路上这些粮食的防水措施也要做好。
以往,庆川府要交的田赋都是运到长江边上,然后再由渡船经江南北上入京,这样走水路成本最低,风险也最小。
但今年江南战乱,只能走陆路,成本高出不少不提,路上也要艰难很多,只能临时征召一批青壮年服役运粮。
陈云州忙得脚不沾地,庄子、府衙上的杂事都交给了郑深。
这天,郑深刚才庄子上回来,一个衙役就上前,递给了郑深一封信:“郑先生,大人的信。”
郑深接过,只见信上写着“陈云州亲启”
五个大字,但下面没有落款,信封也非常普通。
他蹙眉问道:“可知是何人送来的?”
衙役连忙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脸上涂抹着灰,穿得破破烂烂的,有点像乞丐,丢下信就一溜烟地跑了,他跑得太快,小的没追上。”
郑深捏着信沉思,乞丐为何要给大人送信?
除了朝廷下发的命令,给陈云州的私人信函大多都会在他这里过一遍,那些乡绅宴会邀请或是大胆闺秀的信件礼物,陈云州都是不会看,便都由他处置。
重要的豪绅,他会代陈云州写一封简单的信,表示公务繁忙,没空前往,然后送上一份相应的贺礼保持交情。
姑娘家的来信,若是不过火的他就当没看见,没有回音,那些姑娘也没勇气第二次再写信过来。
若是有那等大胆的,连番送信,穷追不舍又或者送了贵重礼物的。他会让人将信和礼物都送回去交给其父母,让他们管教好府中的姑娘,切莫再来打扰大人了。
只有比较重要的信件,他才会交给陈云州。
当然,这些邀请,他也会例个清单,月底给陈云州过目一遍,看是否有疏漏。
可这封信,信封的纸有些泛黄,字迹粗犷,还有点皱,实不像有身份的人送来的。
郑深犹豫片刻,挥退了衙役,拆开了信。
里面只有一张纸,纸张很粗糙,信上写着:大哥,好久不见。你当初可是说好去了庐阳会回来看我们的,可这么久了,你都没回来过一次,那只能我们来看你了。大哥,后天下午申时,常来香酒楼见面,我们给你庆生,祝贺大哥终于要及冠了。
郑深手一抖,纸直接掉到了地上。
哪怕早知道陈云州的身份有问题,可两年多了,一直不曾有过人找来,他都要以为陈云州是个孤儿或是外乡人,却不曾想,对方的家人竟找上了门。
那这事还瞒得住吗?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郑深是打从心眼里不想让陈云州知道这事。因为只有骗过他,才能更好地骗过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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