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
竟是城门破了!
城中百姓家门紧闭,大气不敢喘,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陇北军入侵,对陇北人残暴嗜血的印象印在骨子里,除了祈祷陇北军不要大开杀戒之外,只能坐以待毙。
只听马蹄声自街道而过,一个小女孩趁着大人不注意,竟悄悄打开窗子往外看,好奇的大眼睛圆圆亮亮,母亲看了倒抽一口凉气,飞快冲过来要把女儿抱走藏起,不曾想一匹马却在窗前停住,吓得女人身体僵硬,连跪下求饶都忘了。
小女孩胆子异常大,仰起头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强壮女人,她的头发编成了很多辫子束在脑后,见突然冒出这么个小女娃,勒马停下,于是她所带领的这一队战士也跟着停下,女人朝小女孩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牛乳糖,放在了窗户上,再拍拍小女孩的头,夹了下马腹。
小女孩抻着脑袋伸出半个身子,笑哈哈地冲女人们摇晃小手:“谢谢!谢谢!”
女人们友善地回过头冲她笑,家里母亲浑身无力,强撑着把女儿抱回来关上窗户,想骂又舍不得,小女孩举起小手给她看:“阿娘,糖!”
母亲出了一身冷汗,紧抱女儿满是不解,陇北军怎么都是女人?
陇北之事,丰国普通百姓并不知晓,皇帝生怕民心涣散,三令五申不许将此事泄露,因此边疆百姓们对陇北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
陈泰比董成还不如,董成好歹还敢叫嚣两句,他却是一见海月花便跪了下来,不知是腿软还是求饶。海月花没想到此行竟如此顺利,边疆军没了孟拓真可谓是一盘散沙,遂令人将陈泰收监,待公主到来再做处理。
陇北人蛮横残暴的形象在丰国人心中挥之不去,恰好此刻是他们最畏惧陇北的时候,海月花趁热打铁,将陇北法令于边疆施行,丰国百姓心有不满,却不敢反抗,只要能活命,什么不能忍受?
这些事了了从不干涉,此番交战陇北无一伤亡,她带着清卓秋霞等人隔了数日到边疆时,城内百姓已一切照旧,边疆的女人虽不如陇北女人强壮,在这苦寒之处,也一样要里里外外一把抓,所以除却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生活已重新步入正轨。
“阿娘,公主是什么模样啊?”
圆脸蛋的小女孩蹲在门口看娘亲编麻绳,托着腮帮子问,脸蛋上的肉肉被挤出指缝,可爱极了。
女人想了想说:“应该是穿金戴银,很多人围着,架势很大吧?比有钱人家的小姐打扮的还漂亮。”
小女孩拉长音调:“哦~~~那她骑的马,会不会也是金子做的?”
孩童稚语惹人发笑,附近聚集在一起编麻绳的大娘笑着说:“马儿怎么会是金子做的呢?而且公主不骑马,公主坐轿子,那么很好看、很贵的轿子。”
另一个女人说:“公主睡觉的床肯定是金子做的,脸盆啊碗筷啊,就连编的麻绳,都是金子麻绳!”
小女孩揉着脸蛋,这时忽然有人喊:“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陇北军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烧杀抢掠,军纪严明,不仅如此,陇北军还张贴告示招兵呢!怕老百姓看不懂告示,又专门派遣识字的将士进行宣读,并且只招女人!
这就导致大家对陇北军的印象扭转不少,随后她们得知陇北的弘阔可汗已死,如今陇北之主不是别人,正是她们丰国送去和亲的公主!
是她们的公主,那不就是自己人?
因此一听说公主进城,大家都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出去看,这一看,真让人出乎意料。
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中,她瞪大圆眼睛,惊奇地看着自城门口有序进入的军队,看来看去,问:“阿娘,她们之中,谁是公主啊?”
公主要穿金戴银,还要打扮的很漂亮,可是,可是这么多姐姐没有一个穿裙子戴首饰,她们手里都拿着刀呢!
没等母亲回答,小女孩眼尖地发现竟还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激动地指过去:“阿娘!阿娘!你快看!有个小妹妹!那我是不是也能从军?”
母亲哭笑不得,正要打消女儿的念头,忽有一马驻足于前,她心慌不已,不敢直视骑马之人,正要下跪请罪,却听那女人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好好读书,等再长几岁,便来从军,大女人顶天立地,想做什么都可以。”
说话时,竟送了小女孩一把匕首。
“阿妈!”
不远处传来几个年轻将士的呼唤,原来这赠与小女孩匕首之人正是拉合,她在陇北处理政务,如今才与了了一起进城,米朵阿兰吉雅三姐妹等待已久,早早来迎。
小女孩看得眼睛不眨一下,在她稚嫩的小小心灵中,就此埋下火种,有朝一日,她也要成为这样的大人!
围观的百姓们啧啧称奇,原来公主不坐金子做的轿子,也没有打扮的很高贵,但是却没有人敢和她对视。
“公主!公主!”
一众欢呼雀跃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一个形容狼狈的老者奋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公主!你是我丰国公主啊!怎能反过来助陇北侵|犯故国?此乃叛国谋逆之举!”
“哪里来的老家伙,在此大放厥词?”
米朵怒道,“这是谁家没管好男人,青天白日的,竟叫他出来丢人现眼?”
老者依旧哭天抢地:“公主!忠君爱国恪守本分,你不能忘记!圣上对你有生养之恩,你怎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