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烈日,走了半个多时辰的山路,这会儿又累又饿,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曹婆子有些不耐烦,平日只要将食盒放到门口,次日来取便好,但今日她得了掌柜的吩咐,有事同里头的人商量。
她盯着紧闭的门缝看了几息,把食盒放置脚边,甩了甩手,一边敲门一边开口大声喊道:“苏姑娘!”
恰在此时,门内终于有了动静,细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听“吱呀”
一声,木门从里慢慢打开。
木门只拉开三寸,门缝中缓缓地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眉眼。
曹婆子拍门的手一顿,看着面前这双湿润清澈的眼睛,喉咙卡了一下,到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语气依旧不好,道:“苏姑娘忙什么呢?等了您半响。”
苏缨瞳孔微缩,有些惊慌又有些愧疚,一边打开门一边轻声道歉:“婆婆,对不起,我,我……”
她气息不平,刚才应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苏樱生得好,少女嘉年,带着些孩子气的小巧圆润的脸蛋上有一双清澈纯粹的小鹿眼,就像是藏在幽林深处的幼鹿又像是意外坠入凡尘的小精灵。
及腰的青丝只编成一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脑后,但这会儿已经有些散乱,鬓角湿润,碎发乱糟糟地粘在她光滑的额间,身上浅绿色的交领宽袍也不知从哪儿沾了泥土污渍。
总之她现在这幅形容着实狼狈。
曹婆子是雁衡山山下的食肆新招的打杂的,才做了半个月,对食肆里的生意只知道个大概,但苏姑娘的事却知道不少。
这苏姑娘原是官家千金,不知在家中犯了什么事,把打发到这山中,独居在这小别院中,而且一住就是十年。
曹婆子听说早些年苏家还有人来探望,这几年也渐渐没了身影,只每半年遣个仆人来一趟给她们食肆送苏姑娘的伙食钱。
除此之外,便是不闻不问,苏姑娘身边也只留有一个老嬷嬷伺候。
更可怜的是那老嬷嬷年纪大了,几天前也去世了。
没人照料,也难怪弄得这般狼狈,曹婆子想到家里的小孙女,心想十年前苏姑娘也才六七岁,还是个孩童,能犯什么事。
摆摆手,消了气,忍不住多说了句:“姑娘还是早些给家里去信,接你回府,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山里。”
苏缨眨眨眼,忽然弯唇,笑眯眯地点点头:“诶!”
她这一笑,平白让人心软,曹婆子叹气,也不知她家人如何忍心,把个水灵灵的姑娘就这样丢山里了,她弯腰提起食盒递给苏缨:“姑娘拿好。”
苏缨看着食盒,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身后院中发出一道东西坠落的声响,动静极大。
“哎呦!”
曹婆子受了一惊,“里面怎么了!”
她探头往院里瞧。
苏缨想到后院的东西,心中一紧:“许是什么东西掉了,不妨事!”
“那姑娘你快回去看看罢!我先回了!”
曹婆子点点头,就要走。
“嗯嗯,谢谢婆婆。”
苏缨眼睛弯弯,她笑起来煞是好看,语气真诚,好像在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曹婆子还没被人这般郑重其事的道过谢,老脸一红,嘟哝一声,带着一抹笑离开了。
曹婆子笑了半路,走到半山腰,才想起掌柜让她说的重要之事还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