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明知魏忠贤是怕墓道中有机关,才让自己打头阵,但却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第一个进到这真正的墓道之中。
从入口开始,向下大约走了有百十来个台阶后,墓道变得平坦起来。众人借着火折子的光,可以看到前面又无路可走了。
根据在地下宫殿的经验,李允判断,这并不是无路可走,肯定又是哪里暗藏机关,而且他们都听到了水声。
有水声,就有路。
李允把耳朵贴在墓道尽头的墙上,想判断一下,水声是否来自于墙的另一侧。果然不出李允所料,水声就是从墙的另一侧传过来的。
既然能听到水声,那就说明这面墙不厚。明太祖的地宫墙壁不可能这么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面墙就是通往主墓室的入口。
“不用找什么机关入口了,把它砸开!墙后面就是宝贝!”
众人听到九千岁的命令,都拿出了镐头,向这面墙砸去。
这群跟随魏忠贤的东厂亲信,哪一个不是贪财之人?一听墙后就有宝贝,立刻抡起镐头就咣咣地砸了起来。
大约砸了有半盏茶的工夫,只听到一个太监兴奋地说道:“九千岁,通了!”
这面墙被砸出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洞。魏忠贤从洞口观瞧,里边有多盏长明灯在燃烧,室内靠北侧有两口木制的红色棺椁并排而放,已经腐烂。棺椁正前方,有一泉眼正在汩汩冒着泉水,泉水环绕墓室一圈后,从东南角的一个水渠排出。
墓室正中,一些陪葬的金银玉器,外加一些瓷器碎片,随意地散落在地上,异常凌乱。
墓室靠南的位置,有一汉白玉石门,是墓室的正门,通往外边的另一条墓道。
由于魏忠贤等人是从西边砸墙而入,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正对着的东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盗洞。
从燃烧的长明灯、散落在地上的金银玉器、还有东边的盗洞,很容易判断出,有人已经先一步进过墓室了。
“这是怎么回事?”
魏忠贤指着东边的盗洞看向李允。
李允心中叫苦不迭,他也纳闷,东边怎么有一个盗洞?只得回答说不知道。
魏忠贤从袖口中抓出一把骰子,往墓室中撇去。只见这把骰子上下翻飞,在墓室中四处跳动。等这些骰子全部都静止后,魏忠贤第一个走进了墓室。
其他人见魏忠贤进了墓室,也都一个个跟了进去。这些人见了满地的金银玉器,哪还想那么多?什么值钱拿什么。
魏忠贤却一动不动,看着东边的盗洞,若有所思。
有盗洞,就说明之前有人进过这墓室。既然进了墓室,那为什么满地的金银玉器没人去拿?这完全不合常理。从这些瓷器碎片大致可看出,都是些元青花,价值不菲。盗洞要是盗墓贼所打,那不拿这些金银玉器进来干什么?再说了,这明孝陵守卫森严,又只有龙眼可入。好生奇怪!
“九千岁,您请过来看!”
一个太监喊道。
几个不知深浅的太监居然把太祖和马皇后的棺椁给撬开了!
魏忠贤见状,不由大怒,走上前去,每人抽了一个嘴巴。这些太监见魏忠贤生气,一个个不敢出声,全部跪了下来自己掌嘴。
魏忠贤虽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宦官,司礼监秉笔太监,天启帝的红人,但是他也只是仗着权势为非作歹。别看他平时气焰嚣张,也敢进太祖墓,不过那也只是为了求财,要说开棺,可是万万不敢。
只见一个太监,边掌嘴边哭诉:“小人一时糊涂,触犯了太祖皇帝。不过小人也是一片孝心,这太祖手中拿着一本禁书。”
禁书?
魏忠贤指了指李允。
李允小心翼翼地走到太祖皇帝的棺椁前,向太祖手中瞧去。太祖手中拿了一本《无生无灭古佛宝卷》。
李允把看到的情况跟魏忠贤描述了一番。
这有明一朝的人都知道,太祖皇帝起兵前当过和尚,在皇觉寺出家,要说下葬后手中拿着佛经本不奇怪,不过这《无生无灭古佛宝卷》,可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佛家经卷。
这《无生无灭古佛宝卷》,是白莲教的经卷。这无生无灭古佛又是什么佛?是白莲教信奉的无生老母。
从太祖皇帝建国后,白莲教就被定性为邪教,《无生无灭古佛宝卷》也被列为禁书。
一个东厂太监知道这些事并不稀奇。
永乐十八年,明成祖朱棣为了镇压政治上的反对势力,设立了一个叫做东辑事厂的组织,简称东厂。这个组织由他最亲近的内臣宦官担任,直接向他本人汇报。此组织不仅能监察百官私下的言行,也能够监察锦衣卫,更能够对那些全国范围内有谋反意图的百姓进行缉捕。
明朝赋税,自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后,每年的定额大概一千四百六十万两左右,而且还包括盐税、商业税、关税等。全国有纳税土地五点八亿亩,平均下来,每亩只有两分五厘,相当于二十五枚铜钱。
全国的人口,在天启年间,已经达到了两亿多人,人
均赋税也不过七分银子。就算加上辽饷,人均赋税也不过白银一钱多一点。
这样的赋税,讲道理说,是非常低的。可是在正税之外,人民还要负担额外的杂税。
这些杂税有正规的,也有不正规的。比如“耗羡”
,意思是除了正税之外,还要交运输转运的损耗。也有些赡养皇家宗室的田赋,也要人民负担。再有军费、工程费等等苛捐杂税,全国部分地区又连年大旱,这受灾的百姓就活不起了,于是开始造反。
老百姓造反,大多都打着白莲教的名号,而白莲教供奉无生老母,宣扬《无生无灭古佛宝卷》。这东厂又专门是镇压反动势力的稽查机关,所以知道《无生无灭古佛宝卷》也就不稀奇了。
然而,太祖皇帝手中怎么会拿邪教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