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醉了,但眼睛极亮,皮肤更白,唇色却红,像施了淡妆,比平常更好看。
贺应浓懂得钟声晚的执着。
以前不懂。
但现在,至少在这一年的除夕也,他也是想和钟声晚守岁的,即使是假的婚姻,但至少这一刻,他在家人的包围中。
就拿了个抱枕垫在腿上,让钟声晚脑袋靠过来,哄他睡:“你闭眼眯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钟声晚对贺应浓有绝对的信任,揪着抱枕的一角闭上眼。
人困了力气就会变小,他揪着抱枕的手很快就滑落,恢复一点清醒,又坚持不懈的揪上去。
贺应浓看他睡不安稳,将那只手团进自己掌心。
钟声晚终于不动了,脑袋往前拱了拱,埋在贺应浓的腰。腹处,睡了过去。
梦里他闻到清冽的夜色般的香。
很淡,近乎于无。
但不觉得冷,反而很安心。
旁观全程的钟雁翎往钟父那边挪了挪:“爸。”
钟父被三个小辈敬酒,比钟声晚还醉一点,醉眼朦胧的看大儿子:“再给我扒个桔子。”
钟雁翎扒了两小碟桔子,其中一碟放到贺应浓面前,另一碟端到钟父眼前:“爸,你介绍几个人?我这次肯定去。”
他比贺应浓大两个月。
年前一直被钟父念叨着去相亲,次次躲,觉得还是更喜欢单身,但现在看贺应浓和小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又觉得身边该有个人。
见钟父眼神露出一点清明来,又道:“也不光是我,您自己也打算打算。”
至少像这样喝醉的夜,床边有个人添茶也是好的。
他都知道,过去父亲是为了他和小晚才不肯再找,母亲的去的时候小晚尚在襁褓,他自己也还是个小学生。
那时候父亲还英俊潇洒,有的是问上门的。
可家里多了女主人,人家不想生个自己的血脉?就是后妈人品再好,可自然而然的,至少华国大多数家庭,女主内。
女主人不是亲娘,孩子渐渐就会觉得家不成家。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钟父眼底水光浮动,手遮着眼往后一仰,几秒钟后恢复过来,拍了拍钟雁翎的肩:“臭小子,你爹想找还不容易,可我总想着将来到下面去了,还能跟你妈再续前缘,我在上面找了,她那性子,你看小晚就知道了,肯定不要我了。”
钟雁翎就不再说。
十二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贺应浓叫醒了钟声晚。
钟声晚从他怀里爬起来,跪坐在沙发上,脑袋还是懵的,头发翘起一缕,脸又过分漂亮,像长了个犄角的小妖怪。
好一会儿缓过神。
等十二点电视上主持人拜年,他也拜年:“爸爸新年好,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顺意,哥哥新年好,新的一年大吉大利发大财,老公新年好,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平安吉祥。”
一口气说完。
然后双手掌心向上一摊,走江湖卖艺的一样周围一圈儿一晃:“红包拿来!”
贺应浓笑起来。
他不常笑,现在笑起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和,从兜里拿出红包放到钟声晚的掌心:“声声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