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柯如今修为已在半步金丹,当日桑云楚用的长鞭,是一件品阶不低的灵器,才会将他伤到如此。
有一鞭,甚至直直打在陆云柯脸上。
抬手为自己脸上涂上伤药,陆云柯垂下眸,眼中难掩沉重。
他的容貌比之三年前多了几分坚毅,已逐渐褪去少年的青涩。
宋括对自己记恨甚深,对父亲也毫不念及师徒之情,如今引来天水阁,松溪剑派覆灭,不过在他们一念之间门而已。
陆云柯实在不知,自己能如何破局。
屋外,陆佑之负手而立,静默良久,还是没有进门。
“我早说过,你看人的眼光实在很差。”
大长老走到他身边,沉声道。
陆佑之知道他说的是谁,令松溪剑派沦落到如此境地的,正是他的亲传弟子,宋括。
自三年前败在陆云柯手中,其后数次比试,宋括都未能再胜过他,性情越发偏激,陆佑之便也不如之前那般倚重他,对他言行多有训诫。
但宋括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认为陆佑之偏袒亲子,于自己多有苛责,师徒两人渐行渐远。
陆佑之没有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宋括,最后会选择背弃松溪剑派。
此时听大长老这般说,他叹了一声,没有反驳,只苦笑道:“师兄说得是,我竟不知,他心中对我,对整个松溪剑派,心怀如此恨意。”
这些年,陆佑之对宋括不可谓不好,如今宋括所为,实在叫他寒心。
“如今宋括攀附上天水阁女公子,倘若放任,松溪剑派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
大长老眼神幽沉。
两人做了许多年师兄弟,陆佑之立时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师兄是想投效姚长安……”
任谁都能看出,桑云楚和姚长安并不对付。
“我观此人心机深沉,师兄如此,未免太过冒险。”
陆佑之忍不住道。
“优柔寡断!”
大长老看向他,冷声道,“能保住宗门,便是冒险又如何,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宋括肆意妄为,门中弟子任人欺辱么?!”
说罢,他拂袖而去,陆佑之看着大长老的背影,面上忧色难解。
——
姚长安是寒着一张脸回到松溪峰上的。
他身旁随之前去的两名天水阁弟子噤若寒蝉,此时也无心开口说什么。丹枫林中景象仿佛还在眼前,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庆幸自己此番没有参加游猎。
今日进入丹枫林的,除了女公子一行,竟然再无活口!
封锁丹枫林之时,其中还有不少散修和前去历练的松溪剑派弟子。天水阁并未将这些人当回事,觉得此地无趣,甚至将修士当做未开神智的妖兽一般猎杀。
他们大约不曾想到,将丹枫林作为猎场的自己,也有成为他人猎物之时。
确定丹枫林中再无活口,姚长安令一众天水阁杂役收殓尸骨,含怒回了松溪剑派。
接连灌下两盏凉掉的灵茶,他才觉得心口怒意略散。
不多时,一旁侍女禀报松溪剑派大长老请见,姚长安阴郁的脸上终于明朗了些许。
看来这松溪剑派之中,也不全是蠢货。
“让他进来。”
姚长安冷声吩咐。
大长老步入掌门大殿之内,看着上首青年,俯身行礼。
姚长安眼中更满意了几分,听完大长老来意,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来:“既要投效,总该有些诚意。”
自纳戒中取出一枚乌黑丹丸,他拂手一挥,那枚丹丸便浮在大长老面前。
姚长安没有解释这枚丹丸作用为何,但大长老心中清楚,服下这枚丹丸,日后定会为他所制,再不得自由。
只是——
能护住松溪剑派数百年基业,他一人生死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