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再一次受益匪浅。
太阳西沉之时,薛侯爷一家三口同京外来的一群年轻人坐在花厅里唠起了家常。
有薛侯爷和薛冶两个性情爽朗的人在,再加上大家关系彼此亲近,众人都很捧场,花厅里一时间极为热闹。
薛蕲宁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觉得渐入佳境之后,就和之前那个相貌憨厚的领头青年去了外面单独说话。
作为耗时许久研制出现在这个花茶方子的人,郭星文显然是一个极有主意的青年,这点,从送进京里的信和前去接人的途中,薛蕲宁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这会儿,她想说的也是更重要的一些事情。
“有关熏花茶的生意,目前我们的打算是由长兴侯府、惠安侯府、延平长公主同肃亲王府共同参与,”
薛蕲宁温声道,“这桩生意做成功的话,会比你想象中获利更为庞大,同时,牵扯到的利益关系也不少,所以,为确保万全,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郭星文听得认真,末了,问了一句,“侯府在这桩生意里能占利几成?”
这个青年出乎意料的沉稳,脸上并没有怨怼,反而眼神与态度中处处透着亲和。
薛蕲宁心情更好了些,如实回答,“三成,纯利。”
作为出了方子的主人,三成听起来似乎并不高,但是纯利二字显然意味着非同一般,尤其是当生意摊子越大、涉及到的利益越庞大的时候,用来各处的花费、打点及其人工、利益分配等,并不是小数目,以程菡的观点,三成纯利已经是她能为好友所能争取到的极限了。
毕竟,延平长公主,肃亲王府,乃至江南世族,都不是吃素的,一个背靠皇帝,一个背靠宗室支柱肃亲王,还有惠安侯在户部与工部发力,总之,这些庇荫与人情都不是凭空而来,而是要拿利益去换的。
以程菡的心思,她插手只当是帮朋友,但她父亲与同僚那里必然是要打点的,不然身居高位整日忙碌的朝廷官员哪来的好心去为一个花茶生意背书。
肃亲王府那里有周懋那个机灵鬼,想必也能得到满意的答案,至于延平长公主,也是同样的道理。
再者说,程菡为着生意费心出力,薛蕲宁绝不可能让好友为自己劳累还再欠下一堆人情,本来这生意就是为了给阿菡壮底气,若为了生意反倒是让她还未出嫁先在未婚夫家人那里矮一头,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有关这些考量,薛蕲宁并未隐瞒,而是对眼前的青年尽数道出。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
最后她道。
郭星文笑了笑,比薛蕲宁想象中更为明智且通情达理,“有劳小姐费心了。”
“本来送方子进京,是为了给侯府多些进项,没想到最后会弄得这么大这么麻烦,也是我之前想差了。”
作为花茶方子的主人,要说郭星文之前没想过这生意有多赚钱,显然并不可能,仅仅只是京外的一个小地方,这方子都能搂银钱无数,更别提日后摊子铺开后熏花茶在整个国朝流行开来。
说是泼天富贵金山银山都是可以的。
“老叔的心意我知道。”
薛蕲宁道,“除去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征询你的意见。”
生意上大的规划郭星文无法主宰,但其他方面,薛蕲宁替他争取了不少。
“花茶生意布局还要一段日子,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你日后是打算从商还是做其他?若从商,侯府这边的生意我可以全数交给你,除非大事要事,我不会过问,若你有其他打算和想法,可以先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尽力。”
至此,郭星文脸上才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是知道父亲口中的这位薛小姐很有决断与魄力的,但显然,他的知道和现实还有一些差距。
这已经不仅仅是魄力与决断的问题了,而是胸襟与气度的差别。
就如她所说,这是一笔极大的生意,金山银海都只是开始,能如此随意且坚决的就将权力尽数交给他,但凡他私心过重一些,侯府都可能鸡飞蛋打,尤其是,以他所知的这位小姐的性子,她所说的大事要事才过问,只怕也不是计较钱财,而是因为其他。
见对方沉默不语,薛蕲宁也不急,“我现在只是问问,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想想,不管是从商抑或者其他,只要你想做,都可以试一试。”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严格来说,并不是花茶生意的问题,而是组建商队与护卫队。”
“家里和西北这些年退下不少人,我打算挑人手组织商队与护卫队,日后借着花茶的便利到处跑跑,也能给家里多添些进项,还有我记得花茶的制作似乎对人选并没有太过于特殊的要求,也可以安排不少人……”
这些事情是薛蕲宁考虑了许久的,其他几家如何她不清楚,但薛家这里,肯定是要用那些故旧的。
侯府再多的帮补也只是杯水车薪,给那些人寻一条好的能长久维持生计的出路才是关键。
这也是她将方子推出去找人合作的初衷。
纯粹的赚钱始终只是小道,如何在赚钱的过程中做到更多的事才是她所追求的,毕竟,薛家不是商户,她们家也不是为了赚钱才做这些。
如果之前郭星文只是惊讶与意外,现在的沉默就很复杂了。
“小姐做得很好,这些事情都可以依着您的心意来,我个人很赞同,而且无论是父亲和叔伯们抑或者侯爷,想必都会很高兴很乐意。”
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生活在父亲洗脑之下的郭星文,他太清楚那些视同袍如兄弟的汉子们的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