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亭元话讲到一半,突然尖叫一声,是被李松怀疾步走下来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脸上,她长得瘦小,几乎是被扇飞到了地上。
正堂里一下安静极了,这响亮的一巴掌谢氏都看愣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明月吓了一跳,握着拳头,隔了好久才敢松开。
这么多年,明月还真没听说过哪家女郎脸上挨过巴掌。这一巴掌打得也极狠,脸都抽开了。
李亭元身后的嬷嬷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扑着过去抱着李亭元,哭道:“老爷!您这是作甚!还对姑娘动手了!这,这脸都打烂了!”
李亭元被这一巴掌打得嘴角都烂了,血顺着她合不拢的嘴往下滴,头散开,伏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李亭元被抽的脑袋昏,顿时明白了,有些事情出了控制。她下了桃粉,至多叫李夫人难受几晚,李松怀也不会这样激愤地给她一巴掌。
李亭元瞬时收拾好情绪,浑身颤,还是着抖端端正正地跪起来了,她满脸是血,疼得直抽气,一字一句接着把方才未讲完的话讲完了,“我打探到伯母不能食桃,便指使下人磨了桃粉,想叫伯母身子不适,是我错了。”
李柏志在一旁看着,几次想要去扶她,都忍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长兄,长嫂如何了,这事是元姐儿不对,请长嫂千万保重身体。”
李柏志恼恨她做下如此错事,却还是心疼女儿,李松怀眼瞧着是动了肝火,元姐儿怕是也要跟着去了半条命,李柏志哪里忍心啊,只想着如何求求情,期盼长嫂平安无事。
李松怀闭了闭眼睛,一副懒得讲话的模样。
一旁的李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冷着脸道:“按理讲,老奴一个下人,不值当站在这个位处,但是老奴既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她老人家如今身子不好,老奴也就借自个一张嘴,替她老人家讲两句了……先前啊,咱们大爷房里一直没人,这么多年没见过子息,老夫人急的不得了,就怕大爷后继无人,也动过过继的心思,但如今好不容易娶了杨氏过门,肚里有了儿女,本该是阖家欢喜的事情,奈何有那样的搅家精,见不得人好的,使这些个下作手段……”
李柏志哪里听不明白,这堂上还坐着明家人,他臊得老脸通红,立刻起身朝李松怀拱手,“长兄明鉴,弟弟绝无此意!”
李柏志若是想借着孩子僭越嫡长,府上绝不会安宁这么些年。
李松怀晓得这个弟弟老实,只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李嬷嬷继续讲。
李嬷嬷一笑,“二老爷有没有这个意思都不打紧,家宅不宁也就罢了,关起门来兄弟打架,哪个府上都不少的,但这生生扯到旁人头上去了,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日后咱们李家合该在人家那矮一个头……那么小一个孩子,奴婢都不敢抱,替咱们夫人挡灾了,吐得血滋拉呼的,真是不怕报应……”
李亭元猛地抬头,一侧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了,低斥道:“嬷嬷胡言乱语,那不过些末桃子肉,顶多叫人起藓,睡不安稳罢了!哪里又会牵扯到旁人!”
李嬷嬷冷声道:“老奴到不惜的讲谎,这桃粉虽少,耐不住有人吃不得……大娘子啊,您小时候遭了难,身子不好,但打小就极其聪明,如今合该是个极为灵秀的人物啊,老爷曾经都讲过,大娘子比你两个兄弟都要聪明,还要讨他喜欢,如今何苦做这样的蠢事……”
李亭元脸色一白,捏着手心,盯着地毯不讲话了。
李嬷嬷见她这样,又意味深长道:“姐儿年纪小,不懂事,哪里晓得这些关系厉害呢,哥哥却是及冠的人了,有些事情大爷不好讲,老奴是不要脸皮的,这该管的呀,趁着年纪赶紧管,日后大爷一个不耐烦了,就送到衙门里叫官爷管了……”
李柏志听得愣,难以想象聪慧体贴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又听了李嬷嬷的话,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君延。这个孩子向来是个好脾气,行事作风毫无锋芒,也无什么进取心,李柏志往常还总觉得他没什么锐气……
李柏志突然起身,对着明家几人躬身,“亭元犯了大错,我没有脸皮请诸位原谅,不知哥儿的状况如何了,只求……”
李亭元脸皮一抽一抽地胀痛,嘴角还在流血,直起身子低声打断了李柏志,道:“都是亭元的错,同兄长无关,爹爹也不要给我求情,请伯伯只罚我一人,不要牵连兄长。”
李柏志心乱如麻,想起不管是谁做的,总之李君延现下不在眼前,能保住一个就是一个,不由低呵道:“你这是讲什么!你年纪这样小……”
李亭元又打断他,“爹爹不必护着我,不管如何都是应当的……”
李松怀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自幼体弱,家中人都怜你爱你,你母亲管家之事都交到你手里,对你极为信任,老爷子生前也最是疼你,觉得你有他当年的风采……因而老夫人,你母亲我一个也没叫,叫她们见了,多惹一场伤心事。”
李亭元听着,过了一会才道:“小孩无事吧……”
没人回她的话,李松怀最后也不耐烦了,把事情理清楚了,李亭元也认罪了,便道:“李嬷嬷抽你十个耳光,不带仆从,送到乡下庄子上去,出嫁之前不要回来了,你服不服?”
李柏志大惊,连忙道:“兄长,姑娘面皮薄,打十个巴掌,这,这是要破相啊!亭元日后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