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寺还是要来一趟的,即便那姓苏的可恶至极,孤还是要确认一番才行。”
轩辕彻拾阶而上,遥望着远处大雄宝殿的角脊,勾唇笑道,“再者,身为李家女,母妃怎可能坐以待毙?莫说这苏幕遮是真的八皇子,便是个假的,也绝活不过今日。既然母妃想让孤置身事外,孤便如她所愿好了。”
柳俊闻言恍然大悟,随后却又摇摇头道,“可是,苏幕遮被陛下安排进了西宫。据闻,禁卫将西宫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怕是连只鸟儿都飞不过去。娘娘虽然坐镇后宫,但若是陛下执意相护。。。。。。”
“执意相护又如何?十多年前,父皇还不是对那武后百般维护,结果呢?”
轩辕彻遥遥指了指远处依山而建的巨大佛像,又回手指了指自己心口道,“武后信佛,李家却从不信佛,信的,只有自己。”
“当年,贵妃娘娘既然能让一身武艺的武后死在坤宁宫,今日便也能让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魂消西宫。更何况,宫里面还有个稳妥的太后娘娘呢。”
吴语接过话茬解释了几句,然后略微一顿,朝轩辕彻道,“贵妃娘娘那儿臣下不担心,不过,陛下龙体每况日下,殿下您可要多多往乾坤殿跑跑才是。”
轩辕彻一脸似笑非笑道,“是啊,所以孤这不是连步辇也没坐,一步一步走上来为他老人家祈福了嘛。”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达了天王殿。
天王殿并着钟鼓楼,为梵音寺第一重院落。时值下午,正是阳光大好,普照万物的时候,院中却一个人影也不见。
柳俊警惕地横剑站在轩辕彻身侧,道,“殿下,有点蹊跷,这梵音寺以前都是梵音绵长,今日却连只鸟雀也无!”
“的确蹊跷,太子殿下亲登山门,寺中却无任何人前来迎接,连守门的扫地僧都不见了踪影。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吴语话落,轩辕彻禁不住拧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忽闻歌声幽幽,远远飘荡在耳畔。
轩辕彻侧耳倾听,只觉得歌者口齿含混不清,仔细辨别了半晌也未听清他到底唱了些什么。纳闷间,却见远处有人穿过小树林,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他身披百衲衣,手中却拎了个酒葫芦。然后踏着奇怪的舞步,一边跳,一边唱。他跳得很难看,既不像舞蹈,更不似武步——走一步,摇三摇,停一停,打个嗝。再配上那声嘶力竭,异常难听的歌声,轩辕彻只觉得魔音穿耳,头脑发晕。
若非那迎光发亮的秃瓢,几人定会以为,这是哪个酒坊里扔出来的醉鬼!
醉鬼很快踩着凌乱的脚步走到了几人面前,端的是一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饶是见惯美色的轩辕彻几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惊,几近傻眼地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山风凌凌,佛门净地,俊俏的小和尚半醉不醉,微眯着那双迷人的丹凤眼,歪着脑袋问他们,“嗝,你们,嗝,你们是谁?”
几人被那冲天的酒气一熏,刹那间回过神来。轩辕彻嫌弃地后退一步,柳俊则盛气凌人地叱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子殿下在此,胆敢不跪?!”
俊和尚被这一吼,好似更迷糊了,直接将一双醉眼往轩辕彻身上凑。眼看着柳俊眼中精光一闪就要拔剑,吴语连忙用手一拦,劝道,“不可,出家人不在红尘之中,哪怕是见到陛下也是不跪的。今日我等乃是为了陛下祈福而来,怎可造了杀孽?”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柳俊更是生气,直接唾了一口,指着和尚嘲笑道,“佛门中人,你是说他?吴语大人何时见过酗酒的僧人?依我看啊,此人八成是个假和尚!”
见吴语不赞同也不反驳,柳俊一个转身,对轩辕彻耳语道,“这梵音寺今日不知出了什么事,堂堂太子殿下驾到,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好不容易出现个人影,还是个假和尚。殿下,您看。。。。。。”
轩辕彻摆摆手,指了指那和尚,问道,“小师傅,孤来问你,梵音寺今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何从山门到此处,连一个人也没有?还有,住持空潭大师今日可在禅房?我等正是为了他而来。”
俊和尚似乎听得非常费力,用力地甩了甩头,才迷迷瞪瞪地说道,“哦,你们来找师傅啊,嗝,师傅他老人家,在方丈室呢,嗝。。。。。。”
他一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一边伸手指了指远处,道,“喏,往那儿走就是,大家都在那儿呢,嗝。。。。。。”
说完,看也不看几人一眼,自顾自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摇摇摆摆地往钟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