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是傻子,如此大的手笔只可能是刚登基的新皇所为。
而让朝臣们担心的是,新皇对自己的兄弟尚且如此狠辣,那对他们这些一开始就没站他的臣子呢?
排除异己的大刀什么时候落下?以前并没有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们都在揣揣不安。
一个多月后,周颐终于从依月国“回来”
了。
他带着家人大大方方的进了周府,没一会儿,周府里就传出周颐的恸哭。
这一带住的都是大户人家,自然知道崇正帝与周颐之间的关系,现在崇正帝去了,周颐可不该痛哭了,毕竟先帝对他可是隆恩不断,现在新帝上位,周颐又怎会还像一样如鱼得水呢!换了他们,也该痛哭呢!
周颐前脚刚回府没哭一会儿,后脚宫里就传了圣旨,让周颐去宫里。
李应茹给周颐整整衣服:“早去早回。”
自从去海外见到了周颐这几年积攒的底牌后,她就安心了许多。
周颐若想进一步,那她全力支持,周颐若不想惹风波,就算全家人去海外,李应茹也甘之如蚀,总归,周颐已经把一切都规划好,他们一家人性命至少是无忧的。
“爹爹,爹爹,你看看宝儿的花花……”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玉团子划拉着小腿儿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儿,不过这孩子没扎羊角辫,而是梳了一个小髻在头顶上,乍一看,两人几乎一摸一样。
这是李应茹三年前生下的龙凤胎,女孩儿小名叫宝儿,男孩儿小名叫贝儿。
周颐一把抱住两个孩子,各自亲了一口,“爹爹有事,晚些再回来看。”
宝儿撅了撅小嘴,怏怏不乐道:“那好吧。”
周颐一路到了御书房,等了好久之后,才有太监来说:“周大人,皇上这会儿得空了,您进去吧。”
周颐温和一笑,“劳烦公公了。”
这些太监都是二皇子上位后,新提拔的,见周颐这么和气,还愣了愣。
周颐进了御书房,还未抬头,就恭恭敬敬的对新皇行了礼,只是这位新皇貌似太忙,一直让周颐跪了一刻钟才唤他起来。
新皇端着一丝假笑,看着周颐道:“周大人,父皇殡天,你没在京城见到父皇最后一面,想必很伤心吧?”
欲狂
周颐抬起头,眼里带了浓浓的悲伤,虽极力掩饰,声音还是有一丝哽咽:“先皇待微臣隆恩无以为报,微臣不该那日出海,也许还能再见着先皇最后一面……”
新皇看着周颐那掩饰不住的悲恸,心里嗤笑一声:这周颐也不过如此,想不到吧,你如此敬重的父皇临死前可是让朕除了你呢!
想到之前他身为皇子百般拉拢周颐时,周颐那油盐不侵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跪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新皇心里就畅快不已,痛快,痛快,实在太痛快了,原来这就是权利的滋味,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新皇本来还想着先把周颐解决了,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要在周颐身上享受到对他毕恭毕敬,他要周颐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够了,再来除掉周颐。
新皇整了整脸色:“周卿,现在朕刚登基,对朝中大小事务还需要熟悉,还望你能像忠于父皇一样忠于朕!”
周颐忙俯首:“微臣自当尽忠职守,谨遵皇上圣谕。”
新皇满意了,点点头:“下去吧。”
“是。”
周颐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自有新的御用班底要重用,这都是惯例,毕竟支持自己打天下的人的确不能亏待,但一般才继承大统的皇上,都会先安抚百官,即便要重换班底,至少也要水到渠成,慢慢来。而且对于前朝老臣,除非是那种之前夺嫡的时候一味和自己死干的,即便是要夺权,也以优容为先,给他们足够的荣誉,调到一般的闲散职位去。
不过这位新皇有些不一样,他自己因为得到皇位并不那么名正言顺,难免心虚气短,所以他特别急于给朝廷大换血,登基不过两个月,就开始向朝中大臣举起铡刀。
他也知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最重要的无非两样,一个是权,一个是钱,他自己因为是起兵逼宫才夺来的这位置,所以对兵力就格外有掌控欲,但他同时也知道,那些将军都手握重兵,若贸贸然让他们交兵权,一个不好可能真的会逼反他们,所以他首先要把钱袋子交给自己的心腹才放心。
理所当然,第一个遭殃的是户部尚书陶狄华。
和崇正帝不一样,新帝特别勤快,例行的早朝每日都会召开。
这天早朝,突然有御史出来弹劾陶狄华,说他挪国库私用,并罗列出了一大堆证据。
陶狄华当时都傻了,他虽然会收些下面的孝敬,但挪国库私用,这是从何说起啊,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陶狄华激烈的反驳:“皇上,老臣一生不说于朝廷有何功德,但至少是兢兢业业,户部尚书这个位置老臣自问做的问心无愧,御史弹劾之事老臣绝对没有做过,还请皇上明察。”
“所谓空穴不来风,你若清白,为何又会有如此多的证据?这样吧,念在你是老臣,朕先不收押你,你自回去自省,若查明当真没有这这些事,再回来为朝廷效力。”
新皇沉吟着说道。
“皇上……”
陶狄华不敢置信的看着新皇,他不敢相信不过是还未查证的弹劾,竟然让新皇直接将他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撸了下来。
大殿上的其他大臣顿时议论纷纷,谁都不是傻子,新皇这一招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个户部尚书竟然仅凭着几个御史的弹劾说罢就罢,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让大臣们胆寒的是若位置丢了新皇还不肯罢休呢?万一他还想要这些老臣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