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好乱猜,”
流颜慢悠悠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去宁妃宫里了,六宫嫔妃都在,自会还宁妃一个公道,殿下安心待在东宫便好。”
傅瑶点点头,左右是上一辈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干系,可她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怪异。
那天,淳载帝和久病不愈的皇后亲临宁妃宫殿,六宫嫔妃齐聚,太医跪了好几排,宫女太监被活活打死三四个,真是好一场闹剧。
可闹剧到最后,矛头竟是指向了一向与世无争的惠妃。
惠妃指使宫女下药,谋害皇嗣,人证物证齐全,被淳载帝褫夺封号,赐自尽,此事交由皇后处理。
手钏哗啦一声被扯落在地,傅瑶怔愣地看着滚落在地的绛红色珠子,眸色越来越沉。
这手钏还是惠妃送她的,那是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女人,她没什么图谋的,只是想抱抱孩子,摇晃着哄一哄。
宁妃遇喜时,她眼里的光亮是藏不住的,连淳载帝都没她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又怎会谋害皇嗣?
·
毒酒是由傅瑶带给惠妃的,皇后要她好好看看,在后宫中没有皇子倚仗会是什么下场。
她带着仪仗踏进荒凉的秋阳宫,前世和今生的记忆纠缠,让她生出一层冷汗。
此时是午后,日光落在傅瑶身上,可秋日的阳光一点都不暖和,任由那颗心被彻底冰冻住。
惠妃身旁的贴身宫女素秋恭迎了太子妃,而后推开殿门。
傅瑶强自按捺着抬头看去,只见惠妃坐在太师椅上,身着素衣,长披散,缓缓抬头看向她,而后一笑:“想不到竟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傅瑶将她眸子里的灰败尽收眼底,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踏进去:“娘娘可还有什么遗言?”
惠妃面露哀色,一串清泪自眼角滑落,声音却格外冷静:“我没有谋害皇嗣,我比任何人都渴望那个孩子的出生。”
她无助地看着傅瑶,像是急切需要什么人的认同。
“我知道。”
傅瑶一字一句道。
惠妃突而笑了,笑得如从前一般温暖:“我们也算是忘年之交了。”
傅瑶垂下眸子,喉头梗塞。
惠妃抹了脸上的泪,如释重负般道:“你若是不忍心,就出去吧。”
傅瑶静静看着她,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衣子橖用眼神示意绿蕊,绿蕊就扶着傅瑶出去了。
殿门在身后关上,傅瑶失魂落魄地走到院子里,突而现素秋还在院子里候着——她头挽髻,衣饰整洁,体体面面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