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管家就拧眉,哪有说媒的敢上城主府来给他们城主说媒?可结果却出乎叶叔意料,喜娘们见到他眼睛一亮,争先恐后围了上来。
“那些说媒的妇人询问我城主府里可有一位外来的姑娘。说姑娘她在昨日上元的千杯宴里的风姿迷倒了城中不少的青年伙子,一番打听过后便来城主府看看有没有说亲的可能。”
在管家心里,已然把谢琬当成了最有可能成为他们城主夫人的人,当下就让几位喜娘回去了。管家自觉看着叶孤城长大,终归是有几分了解他心思的。城主待那位阿琬姑娘的态度不像是没有情意的样子,可就是平日里太冷淡了些。
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主动示好吧。
叶孤城脸色变了变,在旁的廿五和管家明显感觉到一阵冷意。倏然,叶孤城冷笑一声:“廿五,等会去我房里把桌上那半坛桃花醉处理了。”
呵,这桃花醉倒名副其实,是挺招桃花的。
廿五也是土生土长的白云城人,虽从未参加过千杯宴,却也知道每年千杯宴夺得头筹的人都会得到一坛上等的佳酿。这么说起来……今年好像送的就是桃花酒啊。
叶孤城目光一瞥:“嗯?听见了?”
廿五刚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就听到城主话语里比往日更甚的寒意,赶紧回答:“听见了!”
目送着城主提剑大步往外走去一副要去练剑的样子,叶叔和廿五对视一眼,今天城主也起迟了没去练剑,他屋子里放着阿琬姑娘赢回来的半坛酒……
咦,那剩下的半坛呢。
叶叔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心知肚明就行了,先别乱传。”
廿五自然连忙应:“是。”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很是宁和平静,练剑的每日依旧练剑,养伤的也好好遵从医嘱养伤,只不过两个人平日里的交集却慢慢多了起来。最早是一日三餐,上元节那晚的晚饭成了一个无声的契机,原本在自己屋里用饭的谢姑娘总是经常接到廿五替叶孤城跑一趟传的话说是一起吃饭,久而久之,厨房那边便乐呵呵地默认不需要再把两边的三餐分开来做了。叶孤城每日练完剑回来洗过澡换过衣裳,同起来不久的谢琬一道用早饭,其间总有几次自然而然地吃过饭后移步院中散步。叶孤城让廿五搬来古琴,有时是他弹,有时则是谢琬。再后来叶孤城知道谢琬会下棋后,两人偶尔也会手谈几局。
这样的相处方式在旁人看来甚至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
以老管家的角度则颇为欣慰,原来吃味在他们城主这的效果这么得好。
谢琬的伤已结痂,好了大半了。去燕北万梅山庄被提上了日程,最终叶孤城如同上一次,身边只带了廿五,谢琬是唯一的变数。城主府上下都觉得,依照城主的性格,去中原也愿意带着谢琬,对她恐怕是珍之又重到一定要在身侧才放心。谢琬身边的两个侍女既有几分羡慕,同时又为谢琬感到高兴。她们与谢琬相处下来也有了感情,此次见城主只带廿五一个侍卫却不带服侍的下人,忍不住多对谢琬说了几句。
“姑娘,外头自然比不得府里头好,我们这次也没跟着您,您若是有不舒心衬意的地方可要与城主他说。我们都知道城主很在乎姑娘的。”
两个侍女能与谢琬说这番话,自然先是因为她们都看得出叶孤城待她的特别,否则又怎敢僭越说出这种撺掇的话来,其次她们也真心实意觉得谢琬这个姑娘性子好,与城主也相配得很,若是能在一起就好了。
离开白云城当日,谢琬被裹得严严实实登上了船。厚实温暖的狐毛斗篷把她近日来削瘦尖了的下巴围了起来,整个人倒也看起来圆润健康了许多。叶孤城瞥眼看去,谢琬的脸颊和鼻尖都被寒风吹得缀了红色,男人淡淡地提醒道:“进船舱里面吧。”
谢琬站在甲板上望着城主府的方向,轻声感慨道:“不知为什么还没走就开始想念了。”
叶孤城侧目,看着谢琬宁静温和的侧脸,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会回来的。”
“进屋吧。”
谢琬轻轻应了一声。
即便过了正月十五,可春寒料峭,早春的花半开不开,更多还都只是花骨朵。谢琬他们乘船抵达羊城之后又一路北上,越往北走,天越来越冷,仿佛又入了一场冬。过江北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个人看到了沿路的第一场雪。江北的雪下得很小,但水乡的乌篷船白了头,就是人间最美的画卷了。
谢琬开始故意拖延起行程,她不能让叶孤城这次去万梅山庄却见到了西门吹雪。
身体还未好全的阿琬姑娘在江北染了风寒。
“咳咳咳——”
廿五跑去请大夫,客栈房间里只剩下叶孤城和躺在床上脸颊烧得发红的谢琬。
叶孤城拧干了毛巾,走到床边坐下。冰凉的毛巾搭在滚烫的额头上,谢琬松开了蹙着的眉心。
叶孤城看着她看了一会,低声道:“你啊……”
第48章等花(三)
谢琬有些昏沉,可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叶孤城在她身边坐下,又发出那样一句不明不白的叹息,谢琬通通都知道的。谢琬睁开眼,从衾被中伸出手摸了摸盖住额头的湿帕子,冰凉的温度才被发热的指尖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手就抓住她的,给塞回了被子里。
叶孤城重新摆正被谢琬碰歪了些的湿帕,语气不轻不重地斥道:“都已经病了,人还不肯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