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宴到底有什么问题,怎么你们一听到我姓宴,就要另眼相待?”
阿宴的言让金未难以置信:“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个地球上有很多事情是能够做到,但是却要极力避免去做的。”
“你又想说什么?”
阿宴对于金未拐弯抹角的讲话方式非常厌恶,毕竟她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都是笔直连接起来的,任何弯弯绕绕她都反应不过来。
“你作为天火留存在地球上的后裔,起码也要把姓氏改掉吧。难道你不怕周围的人对你集火打击?”
周围的人倒是没怎么集火过,平家人虽然没怎么待见她,至少给她提供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农场主对她的破坏性建设行为感到愤怒,可该的粮食补助还是到了她手中,杂货店的同事们还照顾她异邦人的身份而教导她很多社会经验。
综上,她丝毫无法体会到金未口中,作为天火后裔的委屈和不屈。
“阿未,你是天火留在地面的后人吗?”
阿宴直觉上认为,金未是个能够理解她,并相信木星空间站在天空运转的人。
“你干嘛突然叫得那么亲热!”
金未嫌弃得翻起白眼,并立即拓宽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和阿宴相识不过一天,却在第一眼就认定自己无法和阿宴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本该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伴,金未只是本能地抗拒和阿宴接触。
她实在是个愉悦的人。没有仇恨,没有报复,没有进取心。
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一类人。
从垃圾堆一样的后巷中成长起来的他很早就明白,像阿宴这样即使身处劣势也能无忧无虑的,都是些从出生起就免疫了贫穷困苦的别人家的小孩。
这些人一旦靠近他,就会像豪猪一样把身上的刺插进他的肌肤之下,再假装若无其事地责备他金未脆弱又敏感。
飘在天空的鸟,与卑微到泥土的尘埃,并不是不可能相遇,而是没有相遇的必要。
在内心不断咒怨世间为何如此不公,直至不幸扼住喉咙让他窒息而死,这是他对自己的将来唯一的期许。
“既然大家都是来自天火,叫你一声阿未有何不可?虽然你也可以叫我阿棠啦,但是阿宴听起来更顺耳……”
她又开始聒噪了。即使是这些聒噪的话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幸福。
金未当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
他没有勇敢谈论自己姓名的力气。
嫉妒放入口中的味道,就像从新鲜的柠檬中榨出的汁水。所以他缄默不言。
“……”
大致恢复了身体机能后,金未从地上爬起来,决定从今往后不在阿宴面前谈论天火的话题。
“上路吧,最后这段路没有什么曲折,只要你不再任性妄为。”
洞窟此后的道路纷繁复杂,金未凭着自己的记忆和听音辨风的技能,迅地确定着一个又一个的岔路走向。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脚程,二人用拳头敲开被前人用碎石阻塞的盗洞,终于走出了狭窄逼仄的洞窟,到达了墓道的终点。
四方端正的中心墓室。
天顶是一片用数字信号模拟的夜空,虚假而闪亮的繁星密布其上。
地面的中心盛放着一具黑色的灵柩。和广阔的墓室空间相比,灵柩显得如此细小。
阿宴如同现了新奇好玩的东西,朝灵柩奔去。金未立即抓紧手铐的细链,将阿宴一把抓了回来。
“死者为大,不可随意惊扰。”
她撇撇嘴,望着中央方位的黑棺,猜测着其中躺着的究竟是尸骨完好的美人,还是已化为腐朽的白骨。
金未朝不远处垂直于墙面的手脚攀梯走去。手腕上的镣铐一旦紧绷,他就知道另一边的阿宴又在磨蹭了。
金未回头望着阿宴,烦躁地抖动着手铐:“怎么,你连死人也没见过吗?”
没想到,近乎一米长的银链在经受了如此多的绷紧与强力纠缠后,断然裂成了两截。
好机会!
阿宴心中一喜,脚上像抹了油,放飞自我地一路小跑到黑色灵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