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兴许只是个巧合?”
“是不是巧合,看看就知道了。”
孟长安轻抿了一口已经没了热气的茶,又冷又涩的茶水入口,浇熄了他从早上开始心头那点若有似无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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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熹堂里,曹氏看着秦绵让下人搬过来的屏风,惊讶了半天方才开口问道:“绵姐儿,你怎么把这么要命的东西找出来了?你忘了你父亲说过……”
“母亲,我没忘。”
秦绵打断了曹氏的话,“如今这要命的东西却可能救秦家于水火,我已经让青桃去给孟督主送了信,他这个时候应该快到了。”
“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自作主张,这么大的事,就算你父亲还在牢里,总要与你祖父他们商量商量吧。”
曹氏在柔姐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指着秦绵,满脸的震惊和不认同。
秦绵迎着她责备和不信任的眼神只觉自己头疼的要炸开一般,她皱了皱眉,强忍着痛苦对曹氏道:“母亲还看不透吗?祖父和大伯若是想帮我们,又怎么会对父亲被下狱一事不闻不问?”
曹氏张了张嘴,半响后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秦绵的话她无法反驳,眼看半个月都过去了,安阳秦氏那边确实连封信都没来过。
秦绵叹了口气,正想出言安慰继母和弟妹,不想这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的进来,慌乱地道:“夫人,不好了,门口来了好多兵,门房不敢拦着,他们已经进了前院了。”
曹氏大惊失色,失了神一般地喃喃着:“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柔和秦文淼也吓得脸色苍白,母子三人都惶然无措地看向了秦绵。
“那些官兵可有什么特征?领头的是什么人?”
秦绵镇定的语气似乎影响了那下人的情绪,让他回话顺畅了许多。
“小的,小的只听见那领头的大人被下属称为侍郎大人!”
秦绵心下沉了沉,怎么这一世秦府抄家竟然提前了半日?
秦家的宅院并不大,从前院到曹氏所居住的会熹堂,不过短短的几步路。秦绵刚问完话,就见刑部左侍郎魏臧带着一队官兵直闯而入,一路毫无阻拦地进了会熹堂。
魏臧是三皇子的亲信,来之前更是受了长宁侯的嘱托,要格外“照顾”
一下秦家的人,他冷笑着瞥过面前这些老弱妇孺,从下属手里接过一卷明黄的圣旨。
“犯官家眷跪下接旨吧。”
曹氏已经吓懵了,眼神都失了焦距,秦绵走过去扶着她跪下,随后自行跪在她的侧后方。听着魏臧宣读那张熟悉的几乎要刻进脑子里的圣旨,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待魏臧落下最后两个字之时,继母曹氏已经瘫倒在地,弟弟秦文淼更是眼眶通红,拳头紧握,他这两年于学业上愈发用功,再过一两年就可以下场应试了,如今却横生变故,为官之路被彻底斩断了。
秦绵叩头领旨后,起身将曹氏扶到一边,秦柔和秦文淼也与她们紧紧地挨到了一处。随着魏臧一声令下,官兵们一窝蜂地涌进了秦府的各个角落,很快就将府中的财物纷纷搬到了魏臧面前。曹氏这时已经回过了神,捂住藏在衣襟处的那些契据,心中庆幸听了秦绵的话。
秦府被搬空,曹氏的嫁妆箱子和秦绵想送给孟长安的那扇屏风自然也在其中,秦绵不时焦急地看向门口,此时早已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孟长安却还没来。
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是他改了主意又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秦绵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袖。
“大人,秦家的财物都在这里了。”
魏臧点点头,视线落在了一直慌乱不安的曹氏身上:“你身上藏了什么,交出来,否则本官让人搜你的身。”
曹氏惶然地抬头,对上魏臧满怀恶意的目光颤抖着往后退,秦绵看着听令走过来的两个官兵心头一凛,挡在了曹氏前面。
“大人,秦府抄家,与我母亲无关,她身上的都是陪嫁而来的嫁妆,是她自己的私产,按律不该充公。”
秦绵声音虽然小,但气势上却不退分毫。
魏臧面色微变,大声叱道:“大胆,你说是嫁妆就是嫁妆了?本官看你分明就是胡搅蛮缠,阻挠公家办事,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孟长安迟迟未到,秦绵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此刻却不得不据理力争。她转过身从曹氏那里拿过那几张契据,摊开纸张,走到魏臧面前:“大人请看,这些契据上写得都是我母亲的名字,与秦家丝毫无关,白纸黑字又有官府盖章,如何能作假?”
魏臧伸手想要把契据抢过来,秦绵却眼明手快地藏到了身后:“大人,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保不会有人事后说漏嘴。我记得大人在侍郎任上已经有六年了,官员考绩三年一次,如今可就快到了,此时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于大人名声有碍,若是关系到升迁之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绵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魏臧一个人能听见,他权衡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官途冒险,秦绵心头微松,退到了曹氏身边,把契据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