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宫门口的几个文官窃窃私语:“无耻阉人,竟敢向皇上讨赏。”
“欺君,这是欺君。”
一个老头气喘着道。
他们这些为官清廉一心为国的忠良之臣凭什么冷呵呵地挤在宫门口,那热菜才刚上,转眼就冻得跟冷盘似的,酒水里面都有冰碴子了!
可昭昌帝竟然笑着应道:“好,那朕到时一并赏你,朕知道了,你这是怕朕赏得轻了。”
这幅君臣相宜的景象不知刺痛了多少人的神经,连几个成年皇子也心绪不平。
总管太监张福开始唱名,他叫到的大臣依次上前来进献寿礼,礼物无非是些玉器、织锦、书画之类的珍奇贵重之物。
长宁侯府今年低调得很,只奉上一对毫不显眼的玉如意,梁明泽的事对长宁侯打击过大,眼见他比几日前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一般。
他说完贺词退下的时候怨恨的眼神在孟长安身上转了一圈,却不料他正好抬眼看过来,朝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长宁侯脸色铁青,却只能率先避开眼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首坐在昭昌帝身侧的梁贵妃见此狠瞪孟长安一眼。
轮到孟长安献礼的时候,昭昌帝坐直了身子目露期待。只见十来个小太监抬上来一卷卷轴,在昭昌帝面前展开,上面画着大夏各地最著名的风景名胜,从左至右有二十余处之多,昭昌帝欣喜站起身细细观看。
“长安,你真是深知朕心呐。”
昭昌帝感叹一句。
孟长安微笑:“皇上,您常常遗憾不能出去看看我大夏朝的万里河山,臣就让当世名家把这些都画下来,以后您挂在寝宫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昭昌帝欣慰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另外两件礼物呢?”
孟长安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梁贵妃,对昭昌帝道:“皇上别急,臣的礼总不能一次送完。”
昭昌帝笑骂他卖关子,但眼底却无一丝怒气。这时梁贵妃从座位上悠然起身,行至昭昌帝面前,盈盈下拜:“皇上,臣妾为了您的生辰特地编了一支舞。”
梁贵妃虽然年近四十,但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如今依然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也难怪这么多年在宫中圣宠不衰。
昭昌帝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梁贵妃如同受到了鼓舞,转身甩袖间轻蔑地看了孟长安一眼,孟长安回以一笑。
昭昌帝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体态婀娜的梁贵妃身上,她今日特地换上了一身留仙裙,起舞时莲步轻移,如天上的仙子,出尘脱俗。
孟长安全程眼中含笑地看着她,底下有些人纷纷猥琐地猜测;他是不是对梁贵妃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直至一舞结束,梁贵妃胸口微微起伏,身上香汗淋漓,更显身姿曼妙,昭昌帝大声赞赏,一长串的赏赐令各宫嫔妃嫉妒不已。
梁贵妃落座后,得意地看着孟长安勾唇一笑。上次孟长安把三皇子狎妓的事捅到昭昌帝面前,害得昭昌帝冷落了她好几日,不过她刚才那一舞已经赢得了昭昌帝的心……
然而贵妃脸上的笑大约只维持了一刻,就僵在脸上。因为孟长安献上了他的第二份寿礼,在她刚刚跳完舞之后,一个身段妖娆的舞姬带着面纱出现在殿中,纤腰一扭令殿中所有的男人都移不开眼睛,昭昌帝当然也不例外。
他刚才被贵妃勾起的心思早就忘光了,如今全在这纤柔曼妙的美人身上。舞至尾声,她轻盈跳起手握一条薄纱在空中旋转纷飞,下落时,半遮面的轻纱随之飘落,一张媚色娇颜露出来,昭昌帝顿时深吸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舞姬身上。
梁贵妃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冒火地看向孟长安,他对她遥遥一笑,然这笑意未达眼底。
昭昌帝立刻封了那舞姬一个良人的封号,并召她今夜伴驾,贵妃的脸气得扭曲,一群后宫嫔妃都在看她的笑话。
底下的文官清流已经快要坐不住了,孟长安好笑地看着他们气得跳脚的样子,只怕今日之后,上书说他祸乱朝纲的人又要多上好几倍。
宴会临近结束之时,孟长安终于献上了他的第三份礼物,一幅以刺绣制成的百寿图,中间一个大大的寿字内嵌着一百个小寿字,每个小寿字字体各异,绝对找不出一处雷同。
昭昌帝看着这件寿礼,眸光闪动,道:“长安,你费心了,这百寿图不知是从何处寻得,实在是精巧别致,又内涵禅意。”
孟长安忽然跪下:“皇上,臣犯了欺君之罪,请您重重责罚。”
他此话一出,昭昌帝惊住了,连底下的大臣都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喝多了,敢在皇上前面撒酒疯。
昭昌帝:“长安,你这是何意?今日你送的寿礼都如此合朕的心意,何罪之有?”
孟长安语气凝重道:“因为这幅百寿图不是臣准备的,有一个至情至孝之人,一针一线的绣制它,每一个字都倾注了心血,臣只是代她送给您,绝不敢冒领功劳。”
昭昌帝点头:“你起来吧,你能说出实情朕心甚慰,照样要好好赏你,不过这百寿图到底是谁送的?”
孟长安起身,垂首道:“是原慧文殿大学士秦翰之女,秦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