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盈身边自然不缺能磨墨的人,只不过他习惯在练字之前自己磨墨,这也算是帮助自己静心凝神。
他上辈子磨墨不知道多少次,早就精熟了,此时手腕用力很轻,添水也是少量多次。这样磨出来的墨才会细腻顺滑、浓淡适中!
等到磨好一砚浓墨,许盈挑了一支七八成的小,头舔墨,然后便聚精会神地练起字来。
许盈上辈子已经练字多年,但现在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自然不可能挥出上辈子的水平。不过在他耕不辍半年多以后,他的水准也在逐渐恢复中。在一开始练习最基本的楷体之余,他已经尝试着写褚体了。
上辈子学习褚体时自然有相应字帖来学习,《倪宽赞》、《雁塔圣教序》、《孟法师碑》不知道反复临摹多少遍!这辈子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褚遂良可是唐代名臣、书法家,就算是原本的历史中也要等几百年才出生。更别提这个历史变了样的世界,褚遂良这位大家还会不会出现,这还两说呢!
所以许盈只能在临摹当世名家的法帖之余,按照回忆中的褚体练字。
练习到如今,他觉得自己的褚体已经恢复了曾经功力的六七成!至于说剩下的三四成,一方面需要自己继续用功,另一方面还是他年纪小,人小力微,等到长大一些自然就会好
一些。
他自己对于这种进度还算满意,不过因为曾经的水平摆在那里,他也不觉得自己仗着有上辈子的经验,此时如此有什么值得吹嘘的,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因为书法上的表现露出过一丝一毫的自得之色。
然而他怎么想是一回事,别人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这一日裴庆收到他的功课,看到他的书法练习,又是眼前一亮——许盈每次的书法作业都是从日常练习中随便抽的,也没有特意选写的特别好的。
裴庆自从教导许盈以来,一直都有布置书法上的功课,许盈在这上面的进步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快了!
对于许盈来说,他只是在恢复曾经的水平,因为有上辈子的经验,这个进度是飞快而又意料之中的。但对于裴庆来说,就是进步过于骇人了!他作为闻喜裴氏的子弟,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些势族高门的‘神童’‘俊杰少年’见了不少,可都没有许盈这样的。
不只是书法进步的问题,还在于许盈这一字显然有自成一派的风度!
这当然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对于此时的人来说,褚体自然自成一派、风格清,但对于许盈来说,这只是他学的前人字体而已——但就算别人误会,他也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是上辈子学的吧。
“这样的字,倒像是你能写出来的。”
裴庆批阅完功课之后还对许盈点评了这样一句。
不说褚体字字形如何,只说意的话,这是一种意华美的字体。字如其人,若是历经磨难、生活离索之辈,断然写不出这种风格的字。看到这字,自然就会觉得写字的人心性圆满,像是个富贵乡中的锦衣公子。
许盈对于裴庆的说法也不知怎么作答,只能摸摸鼻子,低头继续诵读今日学的《论语》篇章。虽然他早就已经滚瓜烂熟,但多读一遍,多一些体会总是更好的。
直到裴庆让许盈和书童停下诵读,开始讲解起的《论语》篇章。
如今他们已经教授到了《雍也篇》最后一点儿内容,裴庆缓缓诵道:“‘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孔子之意,便是智能、才德不同,教导学问也该不同,与‘因材施教’之理契合。。。”
裴庆又稍稍解释了一下意思,便提问:“何为‘中人以上’,何为‘中人以下’?”
对于这个,大家都有话说,中人无非就是智力普通的人,以上者聪明,以下者愚笨——这是很好理解的,但只是这样说,裴庆却不满意。
“何为普通,何为聪明,何为愚笨?难道是一二人说了算?”
裴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皱了皱眉,然后叫起许盈:“玉郎,你来说!”
许盈微微颔,缓缓道:“‘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许盈在这里引用的是《论语·季氏》这一篇中的一小节,这倒是很好地解释了《雍也篇》中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论语》各个篇章中的许多问题其实是可以互相解释,达到一个足以自洽的体系的。
只不过很多人学的不深,做不到这一点。而学的深一些,做到整部《论语》如同掌上观纹,这样的问题自然不值一提。
裴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许盈:“玉郎通读过《论语》了?”
虽然是问句,意思却是笃定的。《论语·季氏》是整部《论语》的第十六篇,整部《论语》也不过二十篇。能随口以《季氏篇》中的内容回答问题,这差不多就可以断定是通读过《论语》的了。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通读,非得是诵读再三,理解意思,甚至差不多能背诵下来了。
许盈回答的时候可没有翻书,是随口背诵的!即使这不代表能够通篇背诵,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许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他确实已经背诵过整部《论语》了。
说起来《论语》也不过是十二万字不到,而许盈上辈子参加学校举办的主题演讲赛,一篇需要背诵的演讲稿也有几千字呢!还不是倒背如流,以确保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也能一点儿也不停顿地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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