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和同事庆祝吧?给我一个地址,我送一瓶酒给你们。”
“这太麻烦了,不用了。”
“怎么,我们的关系已经差到连送你瓶酒庆祝,你都不愿意接了?”
“师兄……”
“只是一瓶酒而已。”
“……我知道了。”
温别玉说,他将地址告诉了第二个人。
走廊里的红绿灯光尽情投射在他身上,他的脸隐没在这些光中,看不出表情。
***
温别玉所在的地址距离俞适野的家不算太远,算算路程大概四十五分钟。
俞适野挂了电话就开车出门,中途遇上了晚高峰堵车,还正好堵在繁华路段,车子旁的街道上就有一家蛋糕店,玻璃橱窗上正摆放着一款裱花蛋糕,蛋糕的基底是白奶油,外头缠绕一圈紫藤花,尾指指甲大小的花瓣单看伶仃,簇拥一处又分外热闹,你挨我,我挤你,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谈论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俞适野无所事事看了一会,突然摸出手机,给蛋糕店打了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拥堵结束,车流继续,俞适野开车向前,他车子副驾驶座上,多了一款紫藤花蛋糕。
此后一路通畅,但当俞适野进入KTV,提着蛋糕走过走廊转角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看见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把另外一个堵在墙角。
晦涩的光变化万端,红红绿绿的色彩将里头的人与物都粉饰得光怪陆离,尽管如此,俞适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别玉。
温别玉总是和别人长得不一样的。别说看见了半个侧脸,就算只是看见一点肩膀,一个背影,甚至一撮头发,俞适野也觉得自己能够把对方认出来。两人毕竟已经太熟悉了,熟悉到拥有很多共同的过去。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俞适野才发现自己在不自知的时候,向前走了两步,快要走出转角了。他心中泛起了很多奇怪的感觉,这是……过去曾发生过的一幕。
他们是同桌,温别玉除了是班长以外,还是学校广播社的成员,每天中午放学之后,都会去广播社为全校同学放广播。
那是一天中午,他躺在椅子上,把书盖在脸上睡觉,迷糊之间,听见班级的广播响起来,广播社的一位女成员,在广播里头说话,她的声音清亮圆润,带着女孩儿特有的甜美,像是清晨的鸟儿在犹带露珠的枝头发出的第一声羞怯啁啾。
他当时分明是睡着的,意识却额外清醒,甚至能够听清广播里头的每一个字。
“接下来我要朗诵一首诗,我想将这首诗送给和我同在广播社的那个人。
《一颗开花的树》席慕蓉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仿佛是一阵彼此相望的茫然之后,哗然声在班级里响起,青春的躁动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口哨声,响指声,拍桌声,还有大叫着答应的声音。这是别人的告白,他们却激动得像是自己的故事。
盖在俞适野脸上的课本因为猛然坐起来的人而摔落在地,但小小的声音如同石子掉进浪涛,连卷起水花的资格也没有。
俞适野当然不甘心,于是他跑到了学校的广播社外。
广播社因为要隔音,平常总是关着门,但门上有玻璃窗,从玻璃窗向里头看去,正能看见里头的两个人,一个是温别玉,一个是先前念诗的女孩子。
温别玉贴墙站着,他的面前是那位女孩子,女孩子双手拿着个包装好的礼物,直直递向温别玉。
他们似乎说了两句话,但门闭合着,俞适野没有听见,只能看见下一刹那,女孩子猛地将手里的礼物塞入温别玉的手中,接着扭头开门,冲出广播室,自俞适野身旁跑过,在长走廊上留下一连串的脚步声。
那声音其实并不响亮,可一下下都如踩在俞适野的心头。
他有些莫名慌乱,再朝里头看的时候,看见温别玉拿着手里别人送的东西在观察。
于是他走了进去,步伐很快,气势汹汹。
他拉住温别玉的手臂,嚷嚷的声音里都带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侵犯的委屈感:“怎么可以随便接别人的东西,只有我给你的才可以——唔!”
他说到一半,嘴里被人塞了一颗糖。
女孩子送温别玉一袋糖,温别玉取出其中一颗,塞入他的嘴中,再向前一步,踮起脚尖,亲上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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