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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秋风中的温暖瞬间（第4页）

一路的辛苦和期待，却在见到考卷的那一刻，化作了无尽的疲惫。心中的悲伤如同开了个洞，从每个角落涌出。

牡丹离去的背影，雨中的泪滴，每一个画面都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此时他不在考场，或许还能躺在床上，醒来后打游戏，和智哥一起去跑步。就算做不到，至少也能躲在被窝里哭泣。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就在考场，桌子上的笔和压在试卷上的考卷，还有那虎视眈眈的监考老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实有多骨感。

要是有分身术就好了，一个刘十三在痛苦中徘徊，另一个刘十三则稳如老狗，下笔如有神助。

然而，思绪纷乱如麻，刘十三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倒计时，像是寺庙里的钟声，铛铛铛地敲在他的心上。

就在他想要举手投降的时候，窗外突然炸裂般地响起：“刘十三！加油！”

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程霜。这个女孩总是毫无顾忌地闯入他的生活，不管是加油还是拼命，她总是口号喊得震天响，这个世界上只有程霜会拉着他的手陪着他拼命。

童年时他曾对她有过好感，但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日子只怕会是场冒险，他一直就是这样不自信，善良的像个傻子。

程霜的加油声刚落，刘十三又听到了智哥的声音：“刘十三！加油！”

这一男一女的加油声，如同迷雾中的指南针，引导着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即使不知道这条路会不会断裂，他也决心要看清楚考卷上的每一个山崖。他告诉自已，只要走过这段，就好了。

程霜和智哥被监考老师赶走，刘十三看着卷子上的题目，仿佛迷雾散去，一切明朗起来。

可尽管经历了种种波折，他还是哪一道题都不会做。

他终于明白，看清楚和会做，原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握着笔，哪怕面对的是天书般的考题，仍旧坚决地要写下答案。

刘十三的字迹如同规规矩矩的正楷，横平竖直，从小学起就如此。

他的作业本上，每个字都端端正正，每一行都井然有序。

他总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笔，坚决不给自已留下涂改的余地。

因为对他来说，每一个字都是坚定不移的目标，必须一一实现。

尽管他后来意识到，那些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目标，而是他的愿望，对于一直弱势的他来说，那些更像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刘十三在考卷上写下了一行正楷字：加油！我会顺利通过考试！我会找到工作！我会拥有未来！然而，这些字刚一写完，就被大颗大颗的眼泪模糊了。

他的人生似乎一直在加油，加到了爆炸。他也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太倒霉了，太无能了，太卑微了，还时不时地窝囊地哭一场。他告诉自已不能哭，忍住眼泪，憋回喉咙，却发出了更奇怪的哽咽声。

就像热带雨林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鸟儿的叫声。

监考老师惊讶地问他：“你还好吗？”

刘十三回答：“没事，我很好。”

说完，他突然站起来，补考的同学们被吓了一跳，椅子发出挪动的吱呀声。

他们永远难忘这个场景，鼻青脸肿的刘十三站在考场中间，为了一个众人不知的原因，用尽全力地大哭。刘十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支笔。

考场里的人都不知所措。刘十三想，如果悲伤有尽头，那么现在应该到了吧。

从此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那么，他就一次性流完所有的眼泪，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大喊：“我很好，我会好得不得了！我会重新开始！我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监考老师实在没想到，会迎来这么激烈的回答。

刘十三泪水滂沱，大喊：“我很好，我会好得不得了！我会重新做人！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监考老师惊恐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刘十三很好啊。他这么多年，能面对从小到大的怜悯。能面对不断的失去。能面对喜欢什么，什么就会离开。他靠一本写满幻想的笔记本，去习惯痛苦……

刘十三在前世的记忆里一时走不出来，先是牡丹喊他，后来很多同学试图摇醒他，班主任喊来两个保安直奔学校医务室，确认没有问题才将他抬回宿舍。

那天，在班级里班主任当众对刘十三平生做了一番介绍，从成绩说到家境，用最感染的语言把他父母都不在、外婆艰难供他上学的往事历数出来，老师本来是想鼓励他，没想到句句象一把刀刻在他心头最酸楚的地方。

刘十三一声不吭，只想着找条地缝钻进去，永远不要再出来。他终于在重生后第一次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