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拽了,你是餓了嗎?」管風弦從後面過來,握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箱子裡抓出來,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手帕,「擦擦,食堂有油炸小章魚,你要吃的話可以去。」
「我不是——」
顧夜寧話說到一半,目光無意中一瞥,注意到因為動作,管風弦的袖口往上跑了一點,露出了一小截手臂。
一道略顯猙獰的傷疤橫距在他腕上,猛地撞入眼帘,難免觸目驚心。
他心頭一顫,下一秒佯裝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謝謝。」他低聲說,用管風弦的手帕擦拭著手上的粘液,思緒卻不知不覺飄遠了。
第18章
最高明的營業,往往懷揣真心。
不管這真心是多是少。
顧夜寧和管風弦上輩子不熟。
哪怕他們曾經兩次分在一組表演,朝夕相處,甚至一起睡過練習室。
但他們依舊不熟。
這種不熟幾乎人盡皆知。
早期還會有人發出「管風弦顧夜寧今天認識了嗎」的疑問,後期他們的cp粉都已經不再強求,自嘲「看臉拉郎」,但「全網無代餐」,因為哪怕二人無交流,只要站在一個框內,氛圍感故事感就來了,每一幀都像在拍電影,美不勝收。
在網際網路狂狙顧夜寧的時候,還有一撥人在默不作聲地反其道而行,他們自稱「缺德嗑藥」,無論對顧夜寧有無好感,都不耽誤他們嗑所謂的「爛人」cp。
也因此,雖然這cp相比之下並不算大熱,但由於出圈的雙人神圖太多,所以也吸引了一大群靠臉嗑cp的顏粉,圖頻文學產出各個精品——然後他們戲稱,就是因為兩個人太不熟了,太沒有故事但又太配了,所以留白過多,給人的幻想空間也就越多,就像一張能讓人肆意塗抹的白紙。
也因此,他從不知道管風弦腕上的那道傷口的存在。
他猜整個節目組也鮮有人知。
但怎麼看,那道傷痕都是割腕留下的痕跡。
管風弦怕是自殺過。
摸箱子環節錄製得極快。
也因此不到一小時,就已經進行到了「你畫我猜」的環節。
按照之前商定好的結果,賀天心畫,管風弦猜。繪畫的人有二十秒時間作畫,猜測的人則有十秒時間給出正確答案,一共五道題,猜對更多的一組獲勝。
毛遂自薦過的賀天心信心滿滿地抓著一隻水筆,拿著畫板端坐桌前,一副貴婦的端莊姿態,但因為有明燁的前車之鑑,在場的人對他的自信都並不看好,包括坐在他對面的管風弦。
管風弦輕言細語地勸說,言辭間頗有些小心翼翼:「你抓住重點,畫的不好看也沒關係。」
「放心,放心。」賀天心對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見所有人都一臉懷疑,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你們是不信我嗎?」
「信你,信你。」顧夜寧敷衍他。
賀天心狐疑地看了看他:「我覺得你在敷衍我,但我選擇相信你。」
顧夜寧還沒回答,旁邊的明燁嗤笑一聲,那笑聲任誰聽都帶著股嘲諷,但眾人去看他的時候,他臉上卻帶著再誠摯不過的神色,甚至對賀天心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堪稱十佳隊友。
似乎是,短暫的沒能控制住情緒。顧夜寧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側過臉看見主持人已經舉起了手中的詞語牌,於是暫且將散漫的思緒收了回來。
在場的人除了管風弦,都看到了白紙黑字的「狼」字。
顧夜寧腦海里只能浮現出模糊的狼的畫面,但具體的細節是一片空白,如果讓他畫的話,大概只能畫出一個圓腦袋,兩個尖耳朵,四隻爪子的卡通形象,運氣好的話姑且能讓人看出是狼,運氣不好可以是狗或者別的隨便什麼生物。
他努力又回憶了一下,再抬頭去看,卻看見賀天心筆下,已飛快地勾勒出一隻狼的雛形。
不是動畫裡那些卡通狼的模樣,而是真真正正的「狼」這種動物的輪廓,頭顱,軀幹,四肢,尾巴,一隻仰天長嘯的狼在他筆下栩栩如生地躍於紙上。
「哇……」
「牛啊!」
現場是此起彼伏的驚呼和讚嘆聲,顧夜寧有些意外地去看賀天心,後者在倒計時的描述中抬起頭,對著他擠了擠眼睛。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站在他右側的明燁突然往前走了兩步,隔絕了兩人彼此間的視線,顧夜寧不得不抬頭看他,見他笑著傾身,和站在前邊的主持人飛快地說了兩句什麼。短暫的阻隔,緊接著退了回去,賀天心已經低下了頭,正在更換下一張畫紙。
不知為什麼,顧夜寧覺得明燁的這個動作有點生硬古怪,但他沒有多想。
接下來的錄製進行得很順利,賀天心沒有誇大其詞,他的確有相當出眾的繪畫水平,很快就在一陣又一陣的讚嘆聲里接連畫出了蠟筆小,汽車,電吹風四樣,管風弦也不負眾望地輕鬆猜出了所有的詞語,很快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詞。
主持人舉起手中詞卡,赫然寫著「顧夜寧」三個字。
顧夜寧:「……」
他不能理解。如果說前四個詞是簡單難度,那自己名字的出現,就是地獄級別的難題。
顯然在場的人都不能理解,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顧夜寧,再統一回去瞅賀天心,而當事人賀天心在看到詞之後飛快地抬頭看了看顧夜寧,然後抓起了筆,前後思考時間不過短短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