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冷了,你下次穿多點。」他低聲說。
林柏悅顫抖著憋出一個「嗯」的音節,攥緊了手裡的創口貼,頭也不回地跑了。
「夜寧哥,怎麼了?」黎晝在他背後好奇地問。顧夜寧回過頭,對上對方一覽無餘的清澈眸光,勉強地笑了笑,他發現對著這雙眼睛撒謊並非易事:「……沒什麼,我看他穿的太少了,和他說這樣容易生病。」
黎晝不疑有他:「你穿的也太少了。」
顧夜寧攥了一把自己的手指,才發現慣常溫熱的手此時冷得嚇人。他只能把手揣進口袋,佯裝無事地笑了笑。
《愛盲》aB兩組,和《念舊城市》aB組是被放在同一時間進行彩排的,顧夜寧二人抵達現場的時候,正巧遇上《eureka》和《I1oveyouonce》兩組抒情歌組彩排結束。
衛南星剛裹上外套從舞台上跳下來,看見顧夜寧,就沖他打了個招呼。
顧夜寧心事重重,無暇多談,只四處看看,嘴上問:「賀天心呢?」
衛南星一愣:「他不是去錄中插廣告了嗎?」
顧夜寧恍然大悟:「啊,哦對。」之前明明選管和他提起過這件事,賀天心被選去拍攝另一個贊助商的一組中插廣告,可能會暫時缺席,如果果真如此,負責教授他們的舞蹈老師會暫時代替他的站位進行彩排。
他急中生亂,忘記了這件事。
「沒事吧?」衛南星問。
「……沒事。」有那麼一個瞬間,顧夜寧是想要和衛南星全盤托出的,但在「彩排結束和你說」臨到嘴邊時,他還是猶豫了。上輩子他和衛南星的早期關係太好,分享太多大大小小的喜怒哀樂,也因此,在後期突然被疏遠後,才會形成無法舒緩的落差。
這輩子,他不確定自己和衛南星的關係會怎麼發展,但他也的確變得謹慎了。
衛南星注視著他。隨即他微微闔眼,欲言又止似的,但最終只笑了笑:「沒事就好。」
賀天心在彩排快輪到他們時匆忙趕了回來。
妝容未卸,行色匆匆,打了滿頭髮膠,依舊被冷風吹得凌亂。他攜裹一身冰涼寒氣,脫掉羽絨外套,露出內里薄衫,興沖沖跑到顧夜寧身邊,將一瓶溫熱的盒裝飲料塞進他手裡。
「喝。」他簡單地說。
顧夜寧捏著飲料低頭去看,這是節目贊助商之一的「純心牛奶」,賀天心拿了顧夜寧喜歡的草莓味。
他道了聲謝,一邊心不在焉地撕扯包裝吸管的塑料紙,一邊思索著如何詢問賀天心比較合適。上輩子的賀天心永遠都只活在過去了,面前的這個人對那些一無所知,他不知道該問什麼,又覺得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
「怎麼了?」
顧夜寧恍然回神,恰巧賀天心從他手裡拿過牛奶,幫他將吸管戳破錫箔紙,又塞回他手裡。
「緊張啊?」賀天心問他。
顧夜寧欲言又止。他注視賀天心,對方凌厲的眉低壓著輪廓鋒利的眼睛,半遮半掩著蘊含著倦意的目光,眼下有因疲憊產生的兩道陰影。
「怎麼了?你喝啊。」賀天心見他不言不語也沒動作,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特地替你拿的呢,除了你我誰都沒給。」
顧夜寧下定決心說:「彩排……一公結束我有事情和你說。」
彩排不帶妝,但除此之外所有流程都要徹底過一遍,顧夜寧在後台更衣間換上了第二天登台的正式服裝。
所有人是統一的襯衫西服褲款式,分別為黑白兩色,領口和花紋不盡相同,作為c位的管風弦還有一件短款修身的外搭,便於在開頭和結尾進行無聲的短劇表演。
顧夜寧身上是一件純白襯衫,他正兀自低頭整理自己領口,查看袖邊繁複考究的花紋時,突聽背後一聲誇張的倒吸冷氣聲,緊接著葉叢茗從身側猛地湊了上來,動作之大,嚇得顧夜寧連連後退。
「怎麼了?」
「賀天心,他身材也太好了吧!」葉叢茗激動地衝著他交換,竭力壓低的嗓音微微發顫,壓根抑制不住情緒。
顧夜寧:「……」
他循著葉叢茗的視線往另外一側看了一眼,正巧和聽到了動靜的賀天心的目光於半空交匯。
賀天心沒聽清葉叢茗的嚷嚷,沖他們遠遠地比了個大拇指,還未系扣的黑色襯衫大大咧咧地敞懷,腰線緊窄,腹部起伏的肌肉溝壑在曖昧暖色的燈光下愈發顯得誘人。顧夜寧注意到他左側肋骨位置也有一處深色紋身,看不清紋了什麼,但依稀像花的輪廓。
「我真的不森晚整理是故意的,一直忍不住想看。」葉叢茗又說,「他練得真好。」
顧夜寧順手給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領,並不接茬,怎麼接都覺得奇怪。這節目絕不缺少身材好的人,但對於賀天心這種,兩人這輩子初次相見就對方就裸著背也並不常見。
《I1oveyouonce》的兩組彩排結束後,立刻是《愛盲》組的彩排時間,因為aB兩組在舞蹈動作和設計上的不同之處,現場舞台的布置也稍有差別。
雖然在練習室已經實現進行過許多次的排練,但彩排接觸正式的道具,於眾目睽睽之下,還是無形中帶來了壓力。
a組的舞台背景,設計在家中。
除了一人高的酒櫃外,還有中間方型吧檯,中部小島用於儲藏物品和陳列酒類,兩側則延伸出座椅沙發,是安置於家中簡單的品酒區,在吧檯斜後方的位置,則放置著玄關衣帽架。舞檯燈光稍顯昏暗,顧夜寧組不止要表演歌舞,還需要在開頭,中間段,和結束部分進行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