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燁說:「……等等,你說誰身上有吻痕,指的不會是林柏悅吧?」
明燁:「……」
明燁:「史桐跑來找他,但他一結束練習就跑,就是因為這個?」
三人面面相覷。
明燁微微張著嘴,明明所有的猜測都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可看他的表情,他的嘴和他的腦袋根本不屬於同一個人,而賀天心的眉毛已經皺了起來,像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但在這過程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神色在逐漸變得凝重。
顧夜寧從明燁和賀天心臉上,看不出兩個同樣如遭雷擊的人誰受的衝擊更大。
「男生,性騷擾……男生?不至於吧?」明燁的重點是質疑。
「林柏悅不可能是自願的,怪不得之前他用那樣的表情看你。」賀天心的重點是共情。
上輩子的傳聞里,明燁是間接導致賀天心退賽的始作俑者。這是當時的衛南星告訴顧夜寧的。
據說,從賀天心親眼目睹了林柏悅被史桐和所謂的「桐家軍」騷擾的畫面,到憤而揮拳之間有段插曲:一開始賀天心只是上前制止,並沒有意氣用事上去揍人。
是明燁在旁邊勸架的時候說了什麼,才導致賀天心怒而動手的。
「據說,只是據說,明燁和賀天心說,男人和男人之間,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說不定是誤會,不是大事,諸如此類的話。」衛南星告訴他。
顧夜寧翻找完回憶,重看向明燁:「你覺得男人不可能性騷擾男人?」
明燁:「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但難道不奇怪嗎?你有的我也有,大家都一樣,沒必要搞這套吧?」
顧夜寧本來並不真的相信衛南星和他說的那些三人成虎的,所謂明燁的「勸架言論」,但此時明燁的表情有點理所當然的可笑,他突然就覺得那些傳聞可能並非空穴來風。
「……你這些不知道哪個部分奇怪或者邏輯不對,但就是有點奇怪而且邏輯不對的話,別隨便亂說了。」他慢吞吞地說,看了一眼表情里寫著「你這個問題本身就不該問」的賀天心。
此時的賀天心姑且如此,盛怒之下的對方聽到這樣的話,怒而揮拳的概率是有的。
明燁看著有點不服氣,張嘴想說句什麼,但觸及顧夜寧的目光,眼睛閃了閃,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大概是習慣性的防備,只要顧夜寧一露出那種可能會讓他受傷的表情,或者說出讓他聽了不開心的話,他就會下意識的想要在臉上堆起慣常的笑容,挽救一些岌岌可危的自尊。
但剛才他們的交流太正常,太隨意,導致現在想再回到之前隱約針鋒相對的相處模式,又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他又用餘光瞥了一眼顧夜寧,顧夜寧臉上隱約透著些疲憊,想來一公舞台前長時間的練習足夠消磨人,可發現了林柏悅「吻痕」的這件事,似乎比練習還要折磨他。他受傷的嘴唇,在昏暗的路燈下看不真切,不知道傷口有沒有結痂。
「你想管這件事嗎?」賀天心在兩人的沉默里問。
顧夜寧說:「怎麼管?」
「上報?」
「沒用的。」在顧夜寧說出口之前,明燁搶先否定了這個說法。
「史桐的公司,要力保他這次出道名額,即使這件事被上報,最後的結果也是節目組息事寧人,更糟的結果是犧牲林柏悅,甚至上報的練習生。」他抱起了胳膊,提起這件事,表情里又添了嘲諷,「不過如果我們三個去上報,大概率不會被犧牲就是了。」
明燁掌握著許多他們不知道的信息。這是顧夜寧的第一反應。
史桐果然是資本力保,怪不得上輩子能夠頂著風險出道。這是顧夜寧的第二反應。
「藍影時代?」賀天心問,「你怎麼知道的?」
「他自己藏不住事,和那伙人炫耀了,還真以為所有人都對他的這個圈子忠心耿耿啊,到處都是耳朵,傳到我這裡只是時間問題。」明燁冷笑著說,「這裡的三個人都是參加過其他綜藝的人,這些節目組的尿性你們還不清楚?」
他只差拿著喇叭大聲diss了。
他提起了「其他綜藝」。
顧夜寧一時有點不知道如何接口。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和明燁都是受害者,節目組劇本和剪輯的受害者,有時候還會自責,但更多的時候,隱約的好像又有些憎恨明燁,就像明燁憎恨他一樣。
他深知自己和明燁之間必然有誤會的鴻溝,但他們兩個無論是上輩子,還是迄今為止,都並沒有想要坐下來說開的意思。
賀天心說:「但我知道了這件事,就勢必不能繼續冷眼旁觀下去。」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顧夜寧問。
賀天心說:「我想去和林柏悅談談。」
顧夜寧猜到了他的這個決定,是賀天心的性格能做出來的事。
但他再次悲哀地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想摻和進去,上輩子「桐家軍」欺凌的對象也包括自己,只不過自己的人氣姑且不錯,加上雖然黑粉眾多,但死忠同樣能打,他們對他的傷害才僅限於「拿走他放在餐桌上的餐盤」這個程度。
重生一世,他想做的是規避風險,而不是把自己攪進一灘渾水。
「可是……」
「讓我去吧。」明燁突然說。
賀天心:「……你被奪舍了?你要去和林柏悅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