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主神器,只有人能碰,你和我哪个是人?”
周秉戈有些绝望,这神器一天之内就会被摘取,自己已经没救了。
两位相对无言,渐渐听到右边传来说话声,应是这座院子里的主人。两人扭头望去,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小姐和两个梳辫子的丫头渐渐走来。江重山眼睁睁看着她走近那朵桃花,忙瞥向周秉戈,见其无动于衷,便自己扑上去阻拦,不料也从其身上穿过。主仆二人眼睁睁看着那小姐抬手触摸花瓣,仿佛末日降临。
突然,一只恶鬼从池塘中跳出,嘶吼着爬向周秉戈,他嗅到了新鲜的人类魂魄,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阳光晒得他毛发发红,但饥饿让他无所顾忌。
江重山举起手将他拍到荷塘里,全算解恨,那位姑娘也吓得倒在了地上。
“送我去轮回吧,再晚肉身就没了。”
周秉戈朝江重山伸出手,江重山沉默一会,也全无办法。
“小姐,小姐……”
丫头们拉起摔倒的林辉。林辉头晕眼花,未觉得有别的不适。
林辉成亲之日渐近。婚袍完工之日,林辉又用那秘籍上的瞬移之法前往拿取,取回后往无人处传回住处,一切事项,未有不妥。故而,林辉渐渐不再惶恐,只是日夜对着秘籍修炼,所会技能千奇百怪。如今林辉不仅能改变容貌,还能分出肉身;能变出金银,还能删去事物,此间种种,不能详述。
因学会了修仙之法,林辉日渐活跃,早将女则、女训等书抛在一边,只将那得道长生之书变出许多来。只是法术到底有限,只能寻来方圆三十里的书籍,且捧月阁似乎设有禁制,不许林辉进入。林辉常常变出分身在家,自己逃去千里之外求神问道。然凡间少有真神庙宇,林辉几次寻找,皆无可用秘籍、法宝,多次倒行逆施,几近疯魔,即使在人前多有控制,但终与替身相差甚远,故旁人自觉其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以为林家大小姐不愿结亲。
林潜听闻此事,便去找女儿对质,林辉忙称不是,只道是因为要离开父母,心有不舍云云。林潜看了林辉许久,才缓缓道:“不瞒你说,你的婚事是有些仓促的。也许你听说了什么,不妨我全告诉你吧。”
林潜想起之前告诉林辉婚事时的神情与现下的光彩,便知其所言为假。
“那陆蕴椟确实克妻,他有两个已故的前妻。他的年岁很大,已近三十。若你实在不愿,可以实言,我去退了这让你烦心的丧事。”
林潜见女儿不欢喜,又忆起林辉从小乖巧懂事,叫她不亲不愿嫁人也实在不忍心起来。
“并非女儿不愿,实是心系父母,未有半句虚言。陆郎才学出众,我在闺阁也有耳闻,早有倾心之意。父亲告诉我好事将成,我喜不自胜,怎会有半句不满。父亲勿忧。”
林辉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那几句话术说上几遍。
林潜无奈,只说婚事已准备妥当,后日便是成亲之时。林辉点头称是,作揖告退。林潜看着她油盐不进、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便也不关心了。
林辉出了门,心里略想了想,自己对婚事确实淡了兴趣。都能日行千里,还会拘泥于个不相干的男人吗?“找仙人,采仙草,炼仙丹”
,入世之人何谈修仙,林辉沮丧地想,“我不过是商贩的女儿,既无机遇,又无自由。且高堂父母皆还安好,怎忍心一去不回。”
林潜最近迷上赏鱼,皇城也不大去了,只自顾自往乡野中有河谷的地方去,一去便是半个月,家中一应事宜皆交给林耀看顾。林潜打算过了女儿婚事就往南远游,看看子商朝的大好河山。
初夏时节,下午时分,载着林辉的花轿从城门进入,在一片鼓乐齐鸣中被迎入陆府。陆蕴椟骑着高头骏马走在队伍前面,陆家人摆得阔气,凡路过都有赏钱,并不算长的路走了一个时辰。待拜过天地、爹娘,林辉被送到了洞房。
林辉常外出寻找秘籍,无人指点,便有些走火入魔。如今,林辉早不把这些嫁娶之事放在心上,反而对修为无有寸进深感不满。
“也许皇宫里有……”
林辉忽然计上心头,“若被发现,事情不小,恐怕还会牵连许多人。”
林辉想了很多,“我一个商贩的女儿也配修仙吗?”
“微末行当,婚姻大事……”
林辉正胡思乱想间,盖头突然被人扯开,乍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冲她摆鬼脸,林辉吓了一跳,当即伸手要打。手到脸边才发现是熟人,林辉借势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打听到我啦。”
此女名唤张琴琴,是当日与林辉买衣服的姑娘。她对着林辉左看右看,“你好像很难过,怎么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变成林辉了?”
林辉不知为何,对其非常信任,对着她的脸,便想将一切和盘托出。
“啊,如此啊……好说嘛,你滚蛋,我来睡陆少爷好啦。”
张琴琴将林辉扒拉开,自己躺在床上翘了个二郎腿,接着说,“想去皇宫就去呗,拿上我的玉牌,变成我的模样,随便你逛。”
说着,把怀里的玉牌扔给站着的林辉,“速去,速去!”
“其实我更想去捧月阁,”
林辉豁然如雨过天晴,“你这么说?”
张琴琴嘴一撇,“没法子,我与她们有大仇的,或是你问问你那小郎君怎么拿到那本秘籍的,他说不定知道。”
“她知道我的想法”
,林辉心想,两人对视,竟皆无话。林辉在人伦与找仙术间挣扎一番,要张琴琴发誓有法子能无声无息顶替自己一夜。张琴琴翻身下床,回道:“没法子,你自己整个替身
出来吧,我跟你一起走,免得你迷路了。”
说着,便跳到林辉背上,林辉思索一番,决定这婚属实没有意思,便留了一个分身,背着张琴琴飞往皇城。
“你叫什么?”
张琴琴对着林辉问道,林辉回答:“我叫林辉,我是吉昌里酒家林潜的女儿。”
两人沉默了一会,林辉问道:“你叫什么?”
,张琴琴回答:“我叫子文驰,是商朝的王女。”
林辉,回头瞥了一眼,沉默了。
“那你有秘籍吗,我是说基础的,我常感觉身体有什么在流淌,我寻来的书只叫我如何运转,我实不知它是何物,‘灵气?气?灵根?’各本有各本的说法,我实在不明白。”
“去那座宫殿,悄悄的,然后我们换个衣服。”
子文驰指了个方向,林辉便飞了过去。两人穿戴整齐,子文驰走进文弦殿正殿,粗声同侍女们说:“本宫要挑灯夜读,只留辉儿在,未闻传召,不得入内。”
待侍女们散去,子文驰取出一本泛着红光的竹简,这是火属卷轴,看看能不能用。林辉试后,任觉有滞涩之感,子文驰不待她多说,又取出黄色卷轴。
林辉并未立即尝试,此刻,她对眼前人尽是感激之情,不免深情凝望对方。子文驰看到,撇了嘴角,把卷轴推到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