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7年12月1日,马来西亚。
那天,警犬在雨林挖到几个麻袋。
里面装着我老公。????????????????????
有人说我老公是黑警,死于黑吃黑。
说是他出卖情报,致十五位警员在行动中牺牲。
这必不可能,我誓要找出老公的死因。
可我没想到,真相远出我的想象。
1
那天,我被人带到了法医鉴定室。
面前的床上盖着一层薄布,我颤抖着掀开,便看到了他。
我老公林舜彦的脸,通红的,带着永恒的惊异,与扭曲的形变。
他安安静静地,像个被摔碎后黏合的陶瓷。
我无法将眼前这具被肢解的尸体,与我老公联系到一起。
在场的人都过来扶我。我蜷着身子哭泣,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跳出。
舜彦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没任何亲人。
那时我才生下女儿,只能拖着疲倦的身子,独自四处奔波,张罗他的葬礼。
连续三天,不眠不休。
当他下葬到公墓时,我感到自己也被活埋了。
2
我叫邹晓茵,林舜彦是我爱人。
2o12年,我大学毕业后,与舜彦一同考进马来西亚砂拉越州警局。
我在行政处供职,他则是刑事调查部行动组的特员。
在针对「纳吉」贩卖人体器官犯罪团伙的「2o17·11·3o青岩广场雷霆行动」中,有十五位警员牺牲。
纳吉团伙对警方的部署洞若观火,在现场设置多个隐蔽的狙击点位,牺牲的警员多是被狙击枪一击致命。
而在行动中,舜彦负责协助各小组联络。可开始没多久,他便杳无音信。
一天后,警犬就在雨林中现了他被肢解的尸体。
尸检表明,他生前被残酷地对待过。
……
这几年,纳吉犯罪团伙销声匿迹,一直未被缉拿归案。
舜彦被怀疑是内鬼,出于避嫌,身为遗孀的我被当局停职了。
我活得很挣扎,时常感到要崩溃。
我女儿一天天长大。每天上幼儿园前,她总问我,爸爸在哪。
我一向不知怎么回答。
今天,2o22年12月1日,舜彦离开五周年的日子,我五岁的女儿途途,在睡前又问到爸爸。
我指着客厅墙上那幅绘着朱槿花的画。
「爸爸在朱槿花开的地方呢。」
那幅画,是舜彦亲手画的。
描绘的是,在黄昏余晖的照耀下,一盆已有些枯萎的花朵。
朱槿花,马来西亚的国花。象征洁净的爱,与烈火般的激情。
我想,舜彦往生之地,应该到处可见朱槿花吧。
途途一脸茫然,但还是点点头,说:「我相信妈咪。」
「途途乖。」
哄她睡着后,我下了个决心。
决心将舜彦所有的东西,都找出来封存。
我走上阁楼的书房。
舜彦生前,喜在书房窝着看书,那时我常坐在他身旁用平板刷剧。
我们偶尔会不约而同相视,对笑,接吻。
而舜彦走后,我再没勇气去阁楼。
我害怕回忆到他,越回忆,越苦。
我记得五年前,行动组的人过来查所谓的「内鬼罪证」时,我抱着途途待在楼下,听着头顶传来的咯噔咯噔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