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奴,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三个时辰,剩余的时间都是本王的。”
赫连铮伸出冰凉指尖,点了点乔钿华的额头,尔后转身离去。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说服燕宣帝,允许他和小雀奴返回封地。他原本不想求助于太上皇的,恐怕还是不行吧。
于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乔钿华窝在小作坊,不仅研究做色,还整理出铜香炉技艺的细化步骤,即触摸、构思、图纸、合金、熔炉、造型、打磨、做色、韵致。
乔钿华认为,韵致才是区分大家与铜匠的关键步骤。
韵致贯穿整个铜香炉铸造过程。触摸要感受韵致,构思要考虑韵致,图纸要讲究韵致,合金要追求韵致,熔炉、造型、打磨、做色更是要融入韵致。
不过,乔钿华的野心不大,性子也不急躁,慢悠悠地掌握铜香炉铸造的熟练程度。或许有一天,她就如洪大家所说,领悟出韵致了。
本始二年十一月,长安开始下雪。
“钿华,挑一个你最满意的铜香炉,今晚我们去兴庆宫吃饭。”
赫连铮收起油纸伞,抖落一身寒气,才大步流星
地踏入小作坊。
“凤奴,我们终于要回封地了?”
乔钿华正蹲在灶台旁边烧火,头也不抬地问道,调子欢快。
赫连铮笑而不语,摸了摸乔钿华的脑袋,吻了吻乔钿华的额头。
当晚,乔钿华抱着翡翠盖钮八出戟锦鸡纹蹄足铜炉,爬上马车也不撒手,小脸蛋红扑扑的。
这翡翠盖钮八出戟锦鸡纹蹄足铜炉,器盖、口部、颈部、铺首、开框纹饰、三柱足表面都做过鎏金处理,乔钿华就喜欢金光闪耀的鎏金色。腹部是漆古色,赫连铮建议的,可以压制住鎏金色,省得过于花里胡哨。盖面是镂空花草纹,盖钮是端坐的狮子踩着绣球,口部侧面錾刻回纹,肩部铸了莲瓣纹,两侧各有海棠形开框,开框是喜鹊登枝浮雕图案。
太上皇和皇太后皆是外行人,围绕铜香炉,赞不绝口。
晚膳很丰盛,设了紫檀木食案分食,有甘露羹、消灵炙、鹅鸭炙、鹿尾酱、赤明香、驼蹄羹、李公羹、酥山、甜雪、御黄王母饭、浑羊殁忽、红羊枝杖等等。
燕宣帝赫连钧和皇后翟流铄姗姗来迟。
“钧儿、流铄,怎么没有带上芳哥儿。”
太上皇笑容和煦。
芳哥儿是赫连钧和翟流铄的长子,刚出生的时候比较虚弱,便按照民间的风俗取了小名。芳字,来自芳林门,因此赫连钧和翟流铄的第二个孩子会是林哥儿或者林姐儿。
“阿耶,芳哥儿睡得早,就不凑热闹了。”
赫
连钧笑道。
大概是以前从没有拥有父爱,赫连钧当了父亲,尤其溺爱。
“二弟,你是打定了主意,今晚要不醉不归吧。”
赫连铮似笑非笑,姿态坦荡。
“那就不醉不归!”
赫连钧若有所思,尔后眉头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