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裙腰富余了些。”
嘠珞替容淖扣上团云琵琶玉扣,喃喃不解道,“奴才记得,秀坊量体裁衣不过是半月前的事。公主近来分明康健精神许多,每日服两粒药丸便能抵从前见天不断的汤药,可为何这腰肩还变瘦窄了半寸。”
容淖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道,“可能是秀坊量体的宫人弄错了尺寸。”
“不会的。”
嘠珞肯定摇头,“来为公主量体的是秀坊的老姑姑,一辈子的手艺人,还曾为皇上绣过朝服,最是谨慎的一个人。”
“再谨慎也抵不过年纪大了,脑子犯糊涂。”
容淖抿唇,压低嗓音叮嘱嘠珞,“贵人此刻正在兴头上,尺寸错了这事你莫与她讲,私下替我改小两针便是。一场意外而已,免得引得她多心乱想,认为有人暗地针对。”
嘠珞思及通贵人发狂的模样,自然忽略了容淖说话时不自然的紧绷状态,果断应道,“奴才明白。”
通贵人敏感惊乍,还是不刺激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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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堂前小庭院中,有一棵前朝栽种的老梨树。
春时可赏梨花雪落,孟夏能得清甜脆梨。
眼下这时节,坐果的梨树将将进了落果期。
容淖出门参加太后万寿节时,打树下经过,一颗歪梨赶巧掉落在她面前。
她一把用帕子捂住,趁通贵人不备,偷偷咬了一口。
直到行至宁寿宫内入座筵席,牙花子还在隐隐泛酸。
太后作为今日主角,被皇帝、五公主、太子、后妃诸人簇拥其中,欢声笑语不断。但因今年并非整寿,筵席操办声势其实算不上太大,一应流程了无新意,全是往年司空见惯的。
容淖与几位妹妹一同献礼,说道几句吉祥话后,便退回原位,心不在焉观看殿中诸人贺寿。
“六姐姐,你也在瞧她呀!”
坐在容淖下首的八公主挤过来,小脸通红冲容淖眨眼。
容淖其实与八公主关系平平,几乎只能在宫中筵席碰碰面,私下从无交流往来。但八公主十分热情,每每见面都爱往她身边凑。
容淖根本不知八公主口中的‘她’指谁,更不好明说自己在发呆,只能敷衍搪塞一声,“嗯。”
“她生得可真美,打扮也出挑。”
八公主欣羡道,“一身绰约婉柔的风情,简直就像古画中走出的汉家仙女。除了六姐姐,她是我见过最为惊绝的姑娘。”
八公主为已故的敏妃所出,如今由宜妃抚养。
这两位娘娘与容淖的额娘通贵人一般,都曾是清宫中公认的倾城佳人。
有人竟能乍见便惊艳到长于绝色美人堆的八公主。
容淖懒散提起几分兴致,循着八公主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云涡玉梭的年轻女子,淡衫薄罗,风韵娇嫩,双蝶绣罗裙掐出一把柳腰身。
饶是隔着大半主殿,亦嫩从她一颦一簇窥出风情。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确实像极了贡画上高洁惊艳的神女。
“六姐姐,你可识得她?”
八公主双颊酡红,“我待会儿想去找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