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想好了,除非我未来的额驸生有谪仙之姿,笑如朗月入怀,爱我敬我,折服我心,否则我才不愿意舍了命给他生孩子。反正我是公主,他能奈我何!”
“……”
容淖无言以对。
“六姐姐,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八公主捧着脸蛋儿,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滚热的气息凑到容淖耳边,神秘兮兮道,“你知道为什么越是年长的男人,越喜欢孱弱生怜,碰一下就哭兮兮的姑娘吗?如此推论,如我这样身强体壮的,喜欢我的都该是很年轻的男子对不对?”
“……不知道。”
容淖噎了一下,紧接着诧异道,“你为何会提起这个?”
八公主年方十四,平时见的男人除了皇帝就是皇兄弟们,为何会对男人的喜好这么有研究。
“还不是上次六姐姐你发现我能轻易见到春常在,提醒我长个心眼。我实在想不明白你的话,只能去问宜娘娘。”
八公主无辜道,“宜娘娘听罢因果,只严厉叮嘱我不要再和春常在来往,并未告诉我原因,便赶我下去绣花。”
“但我实在太好奇了,干脆趴在碧纱橱偷听宜娘娘和掌事姑姑说话。”
八公主惟妙惟肖模仿出宜妃当时倨傲不屑的姿态,学舌道,“冷眼瞧着,这男人可比女人还不甘心服个‘老’字,本事弱了,索性找个更弱的汉家女成逞威风。哼,为着这一枝梨花压海棠快哉,竟心甘情愿遭道行,乱纲纪。也是,束手束脚活了大半辈子,如今朝堂后宫尽在掌握,人生得意须尽欢。”
“宜娘娘差不多就说了这些,唉?”
八公主懵懵懂懂瞪大眼,满是困惑盯着容淖,“六姐姐你脸怎么红了?”
“……”
光听开头八公主开头那一席话,容淖是真没明白宜妃的言下之意,直到听见‘一枝梨花压海棠’这句暗讽老牛吃嫩草的诗,才恍然大悟。
“到我歇息的时辰了,你先回去吧。”
容淖耳根滚烫,佯咳一声,若无其事道,“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甜汤,我让嘠珞随你一同上楼,教你的宫女熬制。”
“那好吧,六姐姐你好好养病。”
八公主困惑未解,意犹未尽,但看在甜汤的面子上,只得点头,“我改日再来叨扰你。”
打发走八公主,容淖倚窗喝了一盏清茶,才勉强赶走窥破长辈房中事的尴尬。
容淖随手抓了本医书,没看两行,八公主那番唱作俱佳的学舌不经意间又冒了出来,存在感极强。
不过这次,容淖思绪还算冷静,敏锐抓住了宜妃话中的怪异之处。
为何宜妃会在与心腹姑姑私下嘀咕时,讽刺皇帝是“心甘情愿遭道行”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张府那一家子果真有古怪?
容淖凝神,从万寿节夜宴开始,尝试在脑海中顺捋条理。奈何她得知的所有线索都是道听途说,散乱不堪,千头万绪,一时难以梳理。
容淖叹了口气,目光无意落到楼下那一坑浅水金鱼池附近。
金鱼池边上的花圃里,花房小太监忙得满头大汗,正给几株蔫头耷脑的兰花翻盆锄草。
那几株兰花瞧品相八成是救不活了,枝叶根茎卷曲,一如路边杂草,全无空谷幽兰的清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