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千千万美人只能是皇帝的点缀,一旦成了皇帝的耻辱,便离死不远了。
眼下,她唯一能苟且活命的指望,全压在六公主身上了。
当时,她剥了六公主的胭脂红外裳一起‘落水’。
被捞上来后她有意襟口半敞,以至于?所有人都默认那件胭脂红外裳肯定属于?她。
除了皇帝。
春贵人笃定皇帝一定认得出?那件胭脂红外裳的主人,从而猜到真?正?落水之人。
正?如三阿哥‘恰巧’率队而来,张口便笃定落水之人一定是八公主,迫不及待大肆宣扬,不给皇帝留任何遮掩余地。
她不清楚其?中原因?,却很清楚这都是六公主不动声色的本事。
如今,不论外面流言蜚语如何评说?,在皇帝眼中她算是舍身替六公主遮掩,才无奈落入失节赴死境地的。
只要六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足够重,她凭‘舍身相?救’这一功,或许能侥幸沾点光。
不必赐死,而是丢去某个荒僻角落默默等?死,再不许她在人前露面。
离盛京旧宫最近的角落,可?不就是孙九全所在的那座破落行宫。
比起外面那些传破天的流言蜚语,这才是真?正?的‘绿帽子’。
所以在断桥河边时,六公主才会?问她‘敢吗’。
敢舍命一搏吗?
-她敢。
希望六公主不会?让她失望。
春贵人指尖转动宫,视线越过那群嬉嬉笑笑不停的酸黄瓜,不知第几次望向殿门,她觉得自己像一名囚犯——在等?待命运最后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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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东侧飞龙阁,灯树煌煌。
西窗映出?一道寥落人影,那肩头依稀有些松垮颓然。
梁九功悄无声息走进去,低声禀告,“皇上,太?后身边来人,问起了春贵人落水之事。”
太?后喜好佛法,向来不涉宫务,约摸是春贵人之事实在传得不像话?,才惊动了她老人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按章程办。”
皇帝满目漠然,混不在意的模样?像在随手处置一件物什,全然瞧不见早先对春贵人那股痴迷劲儿。
宫中失洁的妃嫔只有一条章程——悄无声息赐死。
梁九功微讶,迟疑道,“可?……春贵人她毕竟救了公主。”
皇帝向来奖惩分明,非顽固不化的苛责之人。按理,春贵人应该是有生机的。
皇帝侧眸冷睇,有愠怒之色。
梁九功背上一寒,不敢再有置喙,缩着脖子行礼退下,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未禀,“轻车都尉策棱又过来请命领兵漠北了,是否还是按照老规矩,由?奴才请他离开?”
皇帝沉着脸静思片刻,肃声道,“宣。”
近些日子漠北很不太?平,各部不知何故起了摩擦,只顾着窝里斗,全然把当年走投无路之下签署内附大清盟约时,承诺为大清戍卫边土的条例抛诸脑后。
平白给了漠西准噶尔部可?乘之机,取道漠北长?驱直入,对水草丰茂的漠南蒙古及大清呼伦贝尔等?地大肆劫掠。
早些年准噶尔部前任首领噶尔丹在世时,仗着其?部兵强马壮,背后又有沙俄撑腰,一统天山南北,硬生生把属地从漠西南疆打到了漠北蒙古,还屡次长?驱直入骚扰漠南蒙古。
策棱一族的游牧地临近噶尔丹领地,在杭爱山脚下的塔米尔河畔,是漠北最外围的屏障,也是噶尔丹入侵漠北的第一仗。
噶尔丹借口义弟巴布命丧漠北乃漠北王族本部为之,发起不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