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十五体内的金丹已然彻底被修复完全,她紧闭的眼皮下瞳仁微动,似乎下一刻就会醒来。
这时,变故抖生。
那萦绕在金丹周围未用尽的心头血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忽然往识海汇去,瞬息间拨开浓稠的黑雾,没入枯败的魔植中,因着这血气,那魔植由下而上,一寸寸挺立起来,深红的茎身也陡然活了似的变成了明艳的鲜红色。
很快,普雨送来的心头血被消耗一空,但魔植新生在即,顾不得其它,只好拼了命的掠夺十五体内的灵力,不过几息的功夫,刚被修复的金丹就如同吸了水的海绵一般被压榨的干干净净,彻底变成了灰白色,与此同时,十五清瘦的脸上也不复半点红润,甚至透出一股隐约的死气。
普雨面色也变了,他虽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十五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普雨心头思绪万千,手指却先一步凑到了十五唇边,正当他准备再逼出几滴心头血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十五她竟有意识一般张开嘴巴,湿润的口腔瞬间包裹住那截指头,普雨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正迫不及待的舔砥着自己指尖的伤口,鲜血在软舌和牙边的挤压下被吮吸出来。
但这普通的血与心头血又如何相提并论?
普雨有些好笑的看着十五苦恼的跟那截指头较劲,明明无法满足却仍然执着的舔咬着,仿佛饥饿的婴儿痛苦于老母亲的奶水不够,一边憋屈的想哭一边又不舍得嘴里那丝蚊子肉,只能用自己锋利的牙齿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普雨无奈的摇摇头,为防手指被咬成甘蔗,他只得再逼出两滴心头血,耀眼的金光闪过,十五面上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而那株魔植索性借着这东风一鼓作气,枝叶重生,连久无动静的花苞竟也绽放开来,一时之间,识海中红光大盛,将黑雾与金光都盖了过去。
然而,这花苞甫一掀开第一片红玉般的花瓣,萦绕在其周围的黑雾瞬间反扑,尽数没入花身,不过几个呼吸,殷红的花苞变为墨色,而它仍旧在无知无觉的开放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魔花终于露出它完整的真容,四瓣八蕊,漆黑如夜。
与此同时,十五久未突破的帝迦氏知守经也进阶至归欲境,所谓大欲逞心术,可锻造七情,熔炼六欲,循蹈本心。
她终于睁开眼睛,那一双瞳子却是黑洞洞的有些吓人,神色也与往日里大不相同,她还含着普雨的食指,嘴里的甜腥味如此清晰如此……美味。
十五顺着手指和臂膀往上看去,目光不期然的与普雨撞在一处,尚未看清什么,对方便扭头错开了视线,十五将普雨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由上至下,如同欣赏一碟精致的菜肴,半晌才颇为满意的弯唇一笑,白嫩的脸上浮出两片绯色,仿佛雪地里一株艳丽的红梅,妖且媚。
她伸出柔软的舌头,轻轻卷上普雨的手指,这血液中蕴藏的佛力实在太过精纯,就连一点淡淡的血腥也香甜无比,正当她露出尖锐的虎牙想加深这细长的伤口时,普雨却突然收回了手,他一连失去数滴心头血,面色还是掩盖不住的苍白,可他的耳尖却不知为何隐隐发热。
十五皱起眉头,神情透露出几分不满,她猛地钻出被窝,扑到普雨身上,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神色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道:“你的血……真香。”
话音未落,她已然直起上半身,嘴角挂着娇俏的笑意,缓缓凑近普雨淡漠的脸,一直近到将小巧的鼻尖碰上普雨的,才情话般呢喃道:“好凉,可你的血是热的呢,能给我喝一口吗?”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往血气最浓重的颈侧咬去,普雨面色冷淡,身体却并没有躲开,任凭十五啃咬,只是耳尖的红热越发浓重。
许久,一道金光闪过,几个大字出现在十五眼前:够了没?
十五身体一僵,猛然将普雨推开,捂着牙齿窜到了床里边,看向普雨的目光中险些喷出两团火来,直恨声道:“你骗人,根本咬不动!”
她的牙啊!都差点断掉了!
那浮在空中的几个字变了变:你修为太低。
“我修为低?我好歹也是……”
十五一怔,她是谁?她叫什么来着?
普雨见十五神情恍惚,捂着脑袋缩进墙角,似乎陷入了魔怔,莫非是神魂受损的后遗症?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空气中又多出四个字,稳稳飘浮在十五面前:你是十五。
“我是……十五?”
十五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才回过神来,鄙夷道:“你想忽悠我就直说,天底下哪有人叫这么难听又莫名其妙的名字!”
普雨:……
十五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身体的修为,那丹田中圆滚滚的金丹灰白的像是颗不小心吃到肚子里的石子,可这石头怎么可能溜到丹田里,但是她又只能从丹田里调动筑基中期的灵力,十五脑门青筋蹦了蹦,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睁开眼,怀疑的盯着面前这个香喷喷的男人,须臾,又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这位香喷……道友,请问你是哪位?”
普雨面色淡淡,空气中顿时浮出两行字来:我名普雨,幽禁在此。
“你是个哑巴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交流,金光闪闪的大字好难看,又刺眼睛,黑白的不好吗?”
普雨本就发白的脸上又添了一抹青色,索性转身,拂袖而去。
“哎?你别走啊!”
十五着急的下床朝普雨追去。
普雨似有所感的回头,瞥见十五踩在地上的光裸脚丫,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为对方换衣的场景,刚被冷风吹正常的耳尖登时腾起一大片红色,热的发烫,连带着脸上漠然的表情也有维持不住,他敛起眉心,左手掐了个诀,一道金光闪过,十五顿时就被绳索一般的灵力链给牢牢捆缚住,眨眼间便回到褥子里。
合门的“吱呀”
声响起,十五黑着脸踢掉身上的被褥,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来,只得像个大型毛毛虫一样来回蠕动,试图脱离这过于结实的绳子。
那什么劳什子的普雨,简直就是人面兽心,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她一定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