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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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罗金诺会战的主要战斗生在鲍罗金诺和巴格拉基昂多面堡之间一千俄丈[11o]的地区。在这个地区以外,一边有乌瓦罗夫俄国骑兵的佯攻,另一边,在乌基察后边,有波尼亚托夫斯基同杜契科夫进行的接触,但这同中心战场的战斗比起来只是两场小小的单独战斗。在鲍罗金诺和尖顶堡之间的田野上,在树林旁边,这天的主要战斗生在两边都看得见的旷地上,而且用的是最简单朴素的方式。
双方各用几百门炮互相轰击,展开战斗。
后来,整个战场硝烟弥漫,在硝烟中,德赛和孔朋的两个师就从右边(从法军方面看)向尖顶堡移动,而副王的部队则从左边向鲍罗金诺进攻。
这些尖顶堡离拿破仑所在的舍瓦尔季诺多面堡只有一俄里,但离鲍罗金诺有两俄里以上,因此拿破仑看不到那里生的事,再加上硝烟混合着迷雾,把整个地区都遮蔽了。德赛师的士兵直到走下尖顶堡前的峡谷才能被人看见。他们一到峡谷,尖顶堡上枪炮的硝烟十分浓密,遮蔽了峡谷那边的整个山坡。硝烟中有时掠过一些黑魆魆的影子,大概是人,有时则掠过刺刀的闪光。但他们是在行动还是站在那里,是法国人还是俄国人,从舍瓦尔季诺多面堡都看不清。
太阳灿烂地升起,阳光斜射在拿破仑脸上,拿破仑手搭凉棚眺望尖顶堡。尖顶堡前硝烟扩散开来,一会儿好像是硝烟在动,一会儿好像是军队在动。有时在枪炮的射击声间歇中可以听见人的呐喊,但不能判断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拿破仑站在土岗上,用单筒望远镜了望着。他从望远镜的小筒里看见烟和人,有时是自己人,有时是俄国人;但当他再用肉眼看时,他不知道刚才看见的东西在哪里。
他走下土岗,在土岗前来回踱步。
不仅从下面他站立的地方,不仅从他的将军们现在站立的土岗上,而且从尖顶堡上也看不清这里所生的事。在尖顶堡上,俄国兵,法国兵,阵亡的,负伤的,活着的,受惊的,疯的,轮流出现,混成一片。一连几小时,在这个地方,在连续不断的枪炮声中,时而出现俄国兵,时而出现法国兵,时而出现步兵,时而出现骑兵;他们出现,倒下,射击,搏斗,呐喊,后退,不知该拿对方怎么办。
拿破仑派出的副官和他那些元帅的传令官骑马跑来向他报告军情,但所有这些报告都是靠不住的,因为在激战中无法说清当时的情况,因为许多副官根本没有跑到战斗现场,而只是转告从别人口里听来的消息,还因为副官们跑了两三俄里来到拿破仑那里,情况已生了变化,他们带来的消息已过时了。例如一个副官从副王那里骑马跑来,报告鲍罗金诺已被占领,柯洛察河上的桥已落到法军手里。副官问拿破仑要不要命令军队过桥,拿破仑下令军队在对岸列队待命,其实不仅在拿破仑这道命令的时候,甚至在副官刚离开鲍罗金诺的时候,也就是在皮埃尔于会战开始时参加的那场搏斗中,桥已被俄军夺回,并且被烧掉了。
副官吓得面无人色,从尖顶堡骑马跑来向拿破仑报告说,他们的进攻已被打退,孔朋负伤,达武阵亡,然而就在副官得知法军被打退的时候,尖顶堡已被另一部分法军占领,达武并没有死,只是受了点儿轻伤。拿破仑就凭这些极不可靠的报告布命令。这些命令不是在出之前已被执行,就是根本无法执行,因此也就没有被执行。
离战场较近的元帅们和将军们,像拿破仑一样,也没有直接参加战斗,只偶尔来到步枪射程之内,不请示拿破仑,擅自做出部署,命令从哪里往哪里射击,骑兵往哪里跑,步兵往哪里冲。但就连他们的命令也像拿破仑的命令一样,难得被执行,而且执行得很差。生的情况多半同他们的命令相反。奉命前进的士兵,一遇到霰弹就往回跑;奉命坚守阵地的士兵,突然现前面有俄国人,有时向后跑,有时往前冲,而骑兵没有等到命令就去追击逃跑的俄国人。这样,两个骑兵团跑过谢苗诺夫峡谷,刚要上山,就拨转马头全往回跑。步兵也这样行动,有时他们完全违反命令,任意乱跑。大炮何时移动,向何处移动,步兵何时出动射击,骑兵何时追逐俄国步兵,一切命令都是由就近的部队长官擅自做出的,不仅不请示拿破仑,甚至不请示奈伊、达武和缪拉。他们并不害怕不执行命令或擅自布命令,因为在战斗中关系最重大的是人的生命,有时觉得往后跑安全,有时觉得往前跑安全,而处身在战斗中心的人就根据自己的心情行动。其实这种前进或后退并不能减轻或改变部队的情况。他们相互追逐和冲突不会造成什么损害,而造成损害、死亡和残废的,却是他们在旷野上奔跑时遇到的子弹和炮弹。这些人一离开炮弹和子弹横飞的旷野,站在后面的指挥官立刻把他们整编,整顿他们的纪律,并依靠纪律把他们赶回火线,而到了火线,他们在死的恐惧下又丧失纪律,凭着一时的冲动东奔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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