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程却不由分说,捏着我的手臂,逼着我上车。
我甩开他的手,说:“何苦呢,我自己可以去的。韩爷爷还在楼上,你真没必要挣这个表现的。”
他脸色有些难看,大概是埋怨我不识好歹吧。
他瞪着我,似在咬牙切齿:“我要去上班,刚好与医院顺路。”
既然在顺路的情况下,我要是再拒绝,也有些浪费资源,就上了他的车,正巧我有话要与他说。
车子上路后,我望着前方,平静地说:“我们非亲非故的,我还在你家中,白吃白住,还花了你家那么多钱。还使你和韩爷爷水火不容,你讨厌我也在情理当中。”
他摆头瞟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的腮骨动了动。
我又说:“我本来就是个冒牌货,可韩爷爷对我那么好,我却欺骗了他,真不敢想象,他要是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夏恬恬,不知该有多伤心。”
“你就是夏恬恬。”
韩宇程扭头看着我,说。
我苦笑:“你可以欺骗韩爷爷,我却是不忍心。这样吧,”
我看着他,“韩爷爷对我够好了,我若是再贪图他的财产,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若韩爷爷真要分财产给我,我会原封不动全还给你。我说到做到。只求你别在韩爷爷面前揭穿我的身份。”
其实,按正常思维来推测,韩宇程这么厌恶我,大可向韩老爷子揭穿我这个冒牌货。国人大都习惯把财产留给自己的至亲,韩老爷子的财产肯定会留给韩宇程。“夏恬恬若真的死了,爷爷就会把那一半财产捐出去”
的话,估计只是气话罢了。偏韩宇程当了真,不敢冒这个险,才让我这个冒牌货有了立锥之地。
思来想去,还是要感谢韩宇程,如果不是他的“私心”
,重生后的我,也不会过上如此好的生活。如果他一怒之下揭穿我的身份,我绝对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冲着这点,他的诸多恶形恶状,都是可以值得原谅的。
见韩宇程没有说话,只不时鼓着他的腮帮。
我又说:“我知道你讨厌我,还特别瞧不起我。以前我还不服气,不过现在,我才现,你是对的。”
理智上我原谅了他在背后的恶意中伤。
我如此“谦虚”
,韩宇程居然也谦虚了起来,居然破天荒说了句:“你没有错,错的是……”
我说:“你说得对,身为女孩子,就该矜持些,太赶着了,如何能得到尊重呢?也确实会让人瞧不起,活该被甩。”
我自嘲一笑,尽管已从赵东阳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到底意难平。有多少女孩子能真正放下纯美的初恋呢?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韩宇程说,“尽管我认为赵东阳不适合你,但这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瞧不起自己。”
我强撑起笑颜:“谢谢你的安慰。”
经过三天的输液,我的体能恢复了些,尽管还是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但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说可以做人流手术了。
我第一次做这种手术,尽管对于医生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术,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生死难忘的经历,双腿大张在医生面前,羞耻、屈辱、悲伤、怨恨,全交织而过。最后只剩下伤悲痛苦。
我连怨恨的力气没有,也不知该怨恨谁。
当冰冷的器械进入身体里,不知名的恐惧席卷全身,无数种难堪滋味涌上来,我痛苦地闭了眼,泪水默默地顺着眼角流下。
人流手术没有进行太久,大概十来分钟吧,我捂着小腹,一条小生命就这样被我终结。麻药的缘故,这儿木木的,钝钝的,从手术台下来,双腿虚软,我扶着墙壁,慢慢出了手术室。
韩宇程上来扶我,我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说:“不是让你不要来么?”
我最难堪最没自尊的一面又让他看到了。
他沉默了下,说:“爷爷放心不下你,要我来陪着你。”
忘了与大家交代,之所以选择一个人做手术,主要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我不想我最狼狈最难堪的一面让韩家祖孙瞧到。韩老爷子老而弥勒,知道我的心思,特地打借口回避了。唯有韩宇程这个二百五,也不知安得什么心。
我满面寒霜,冷笑:“用不着你的假好心,死不了。”
我冷冷推开他,进入病房。
躺上了床,任由医生给我输液,说是助我清除体内瘀血,并消炎止痛。
韩宇程就像木头一样忤在我床前,看得我心烦。知道赶不走他,又不想见到他,只好闭上双目,佯装睡觉。这么一闭眼,还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小腹处的宫缩疼痛把我给痛醒了,一睁眼,又看到床前的韩宇程,不禁自嘲一笑。在我最狼狈最难堪之际没有落井下石,也是难为他了。
关之琳伤害了陈美琪,害得陈美琪终生无孕,十多年后,关通过媒体表示了对陈的歉疚,陈则说:“还知道愧疚,还不算坏得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