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的夜风是裹着潮气的凉。
邢野把插在头发上的筷子抽下来,抬手把扑在脸上的碎发拨到一边去,叫了声:“爸。”
“嗯?”
邢立国嘴里叼着烟,麻利地把鸡翅翻了个面,刷上烧烤酱,“咋啦?”
“今儿大礼拜天的,怎么也不见你出去打牌了。”
“这不是你回来了吗?”
邢立国说,“老子陪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邢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邢立国递过来一串烤得滋油的鸡心。
“你最近上没上网啊?”
邢野接过来,漫不经心地从铁签上叼下一个,“儿子上新闻了你知道吗?”
“多稀罕啊?”
邢立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头一回。”
邢野皱了下鼻子,问:“你怎么不骂我?”
“咋,那么些人骂你还没被骂够啊?”
邢立国把烟嘴递到嘴边抽了一口,嗓音听着有些混浊,“虽说我也看不懂你们小年轻玩的玩意儿,但我知道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邢野嚼着烤鸡心,喉咙发紧,嘴里也有点犯苦味,他含混地问:“我什么样儿的人啊。”
“你啊。”
邢立国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你打小就聪明,也懂事儿,虽说歪点子多得你那脑袋都快塞不下了,但是做不出啥出格事儿,这点信心你爹还是有的。”
邢野垂眼看着他面前的烤鸡翅,鼻翼微微耸动,憋哧半天,最后还是没绷住,慢慢红了眼眶,他放下签子,抽了张纸按在眼睛上。
鸡翅上渗出的油滴进碳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邢立国叼着烟,把烤好的鸡翅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难受上了?”
邢野吸了下鼻子,发涩的嗓子有点哑:“一直都挺难受的,就是不知道跟谁说。”
邢立国在他对面坐下,从桌子底下拿了瓶二锅头:“喝两杯?”
“行。”
邢野把杯子递过去。
邢立国把酒给他倒上,没抬眼:“我看你一天乐呵呵的,当你多想得开呢。”
“也没那么想不开,就是有时候看着挺憋屈的,尤其看见你这礼拜天儿的在家待着。”
邢野把杯子收回到跟前,“是不是叫人笑话了?”
“还怪我了?”
邢立国笑了。
“是啊。”
邢野耍赖,“那你不出去钓鱼,我好不容易回趟家连个烤鱼也吃不上。”
“嘿你这孩子,下午在超市不说想吃鱼,回家净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