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儿仍旧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问:“你可看到了那领头的女人?我见白应留送信,正是那女人要见你。”
一个激灵从李尤的尾骨蹿至天灵盖,她立刻回应,“我不认识她!你和她的仇怨,与我何干?”
钟儿环绕着她道:“认识与否不重要,既是她要找你,我便不能让你活。”
她亦随钟儿的身影左右扭头问:“你要杀我,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你被困在人偶之中,怎么知道他信里写了什么?”
“你既是可与魂灵对话,我又何尝不能?我虽困于此处,大有来去自如之人愿与我聊上几句。”
李尤闻言,恍然大悟,登时扒拉起心中的算盘道:“我知道了,你爱的不是五少,是张祯。”
钟儿的表情有了波澜,虽未开口,李尤还是听到了两个字:“不是。”
“就是!”
李尤反围着她道:“那个女人是张祯的仇人,你为了张祯要杀我。可听五少的意思,你同他分别时有误会。此时唯一一个能帮你们解开误会的人就是我,但你从始至终均未让我传话,未想留给五少只言片语,你连这样的水墨都不可怜,你根本就不爱他。毕竟那误会就是你爱的不是他,看来这不是个误会,说不准……”
她一手抱着自己的头,一手护着自己的脸,小声嘟囔道:“说不准那个孩子也不是五少的。”
她以为钟儿会大雷霆,会打她骂她,但是没有。钟儿看着床边的水墨,自言自语道:“按你说来,何为情爱?”
“我不知道。”
李尤还是不敢放下护脸的手,“戏本里有将军与小姐,花魁与卖油郎,每对男女的情爱都不一样。而且这世上的人这么多,又是每个都不一样,将来我爱之人的所思所想,定然与我不尽相同。但是误会定然是阻挠情爱的东西,反正至少,若我喜欢一个人,我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我也要明白他的心,如此不论抉择如何,方能不悔。”
她忽然想到了父亲,父亲骗她去买药,将她支得远远的,可对她说出了所有的事情。父亲不后悔骗她走,因为他们在州都度过了最美好的三天,像所有无忧无虑的父女一般。她也不后悔回家,哪怕不会遇见白应留,她也为自己的后路做了许多打算。
钟儿莫名露出笑意道:“若我所遇之事,如你这般简单就好了。可惜我没有后路,哪怕谁也不负,也要负你。”
“什么?”
李尤意识到钟儿似乎也能听到她的心声,还没深究听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自己的手臂又被拽住。她只感猛然天旋地转袭来,再看清周遭时,惊觉钟儿变了模样。
红色的眉毛下是眼波流转的目,红色的唇娇艳欲滴,漆黑的丝与苍白的脸衬得人格外美艳。
而且,她的身体,不是透明的了!
“怎么回事?你别以为敷个粉描个眉我就不认识你了!”
方才进入钟儿的回忆,李尤还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这这这这又是唱得哪儿出啊?
而且,她怎么听着自己的声音好像——吱吱吱?
最可怕的是,她忍不住想挠挠自己不够用的小脑袋时,还现自己的手变成了爪子!白色的毛爪子!
“我不会变成耗子了吧?我最害怕耗子啊!不对,耗子爪子没有那么多毛啊!”
她想大喊,却仍是吱吱吱的声音,让她绝望地继续喊:“我是个什么东西啊!”
“吱吱吱!”
钟儿冷笑一声,将李尤抱在怀里道:“放心,你不是耗子,我也不杀你。但我记得,你的结局是死,还是死在白应留手里,是不是很有趣?”
她的手指滑过李尤的背,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到底生什么了?
白应留怎么会杀她?
“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我要去见白叔呜呜呜呜!”
“吱吱吱吱吱!”
钟儿的脸忽然冷了下来,她将李尤摔在地上道:“闭嘴,再乱叫,便将你拆吃入腹!”
李尤闭紧了嘴,不敢喊疼,可她心里委屈,她想回家。还有,这两年,大家都吃得上饭了,哪儿还有人吃老鼠的?哦对,她不是老鼠,那她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