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离不由自主地摸出瓷哨,将其握紧。
“他从未对我们说过,只道是走火入魔,误伤了自己人,遂引咎辞了斥候职,还将兄弟们各自送回家乡,亲手埋了他们。”
“你们没有怀疑过?地上还有扒开的一张人皮面具呢。”
萧别离轻笑道:“我的女人仿我的脸,不是很容易吗?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自己人做内应。”
李尤见状,心下确定幻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生过的事情,未曾被大动。看来钟儿说的没错,她着实进入了记忆中。只是不成想,这是埋藏在白应留内心深处的秘密。亦不成想,竟有这般隐情触痛萧别离,遂道:“对不起。”
“你这抱歉倒说得爽快,看来和小姑娘谈情说爱,确实别有风味啊。”
萧别离感慨道:“老白同你说这些,也当真待你不同,那他的苦,你知道多点也好。”
她点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萧别离收起所有轻佻,回忆与白应留的故事。
二人是至交,是一起穿过开裆裤的好友。他们幼时在药谷长大,药谷中有许多孤儿,这其中,白应留是最特别的那个,因为他有娘。
那时四处动荡不安,白应留母子误入药谷,因白母做饭纺织皆是好手,母子二人便被谷主收留。
不过,谷主认为他们不会多做逗留,便未让白应留与其他人一般学药采药,而是令其学习拳脚功夫,守护药谷。
果不其然,一场大病来临,白母自知时日无多,遂带了白应留认祖归宗。
之后,萧别离时常跑出药谷找他玩耍。
“那时只当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还奇怪他怎么不带我去白府瞧瞧。正要同他置气,却听到白家上下唤他野种。”
萧别离望他开心一些,转而与他畅谈幼时愿望,便是成为江湖儿女,行侠仗义,像谷主一般,庇护他人。
那时白应留却言,一人之力,如何庇护一国之民?若无法庇护,可问心无愧道已然尽力?
萧别离被说动了,于是不仅成为了江湖儿女,更成为了警世司的斥候,背靠谢家,后被上皇所用。
警世司,警世人,不料,是被渗透得最厉害的地方。
“也是,毕竟我们都是人嘛,人各有志,谁都有自己的心思。”
萧别离看着手中瓷哨,自嘲一笑,“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直接说出口便没意思了,你自己去现,才有意思。”
本来就不太够用的脑袋,又处理了新的东西。
李尤忽然后悔问得模糊,不若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是从何看出,他喜欢我?”
萧别离来了兴致道:“我若说了,你莫告我状。”
“天地良心。”
李尤举起三根手指,“绝对不会。”
萧别离挑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眼神。”
“眼神?”
他动动手指,一副附耳听来的模样道:“老白认祖归宗后,他哥给他找了个师傅,让他正儿八经地学武功。学的内功呢,是《纯阳经》,所以他一直在禁欲,是正儿八经的纯阳体,原本和着阎魔斩,该是降妖除魔的金光大神。即便他改了反招,一念堕魔,也因着一直在调息控制,眼神仍旧是亮堂堂。但他如今的眼神,啧啧,有欲念。”
李尤分辨不出白应留的眼神是欲念还是温柔,她只晓得,同他在一起,很心安便是。她以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眼神。
萧别离见小姑娘懵懂,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来,你看着我的眼睛。”
李尤看着萧别离的眼睛问:“看了,然后呢?”
“你觉得我们能这样对视多久?”
“不知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