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打趣一番,却在看到如仙兔一般通红的眼眶后,语气中尽是无奈与叹息道:“谁让你又将我当无头鬼。”
她故意气他道:“以后不会了,白叔才不是无头鬼。”
白应留被噎得说不出话,冲她龇牙咧嘴露出一个假笑。
李尤反被假笑逗笑间,听到有房门开启的声音,连忙同白应留躲进屋内。二人开启一条门缝,隐约看到杏香挑着灯走向了水墨的屋子。
李尤轻声道:“我方才听到有女人让我帮帮她,那声音是从五少爷的房里传出的。可听着不太正常,不知是人是鬼。”
他稀奇道:“你不怕真正的鬼,倒怕我?”
“我没有见过无头鬼嘛,我见过的都是有全尸的,至多不过衣服上被砍得破破烂烂。”
“罢了,她既然唤你,你可想去看看?”
李尤“嗯”
了一声,但想到五少会疯,便抓紧了白应留的小臂:“我这身衣裳不大方便,你别踩着我了。”
他方应了下来,便看到她伸出了双臂,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忽闪不明,但他总觉得这个姿势很熟悉。
“抱?”
她忙不迭地点头,“不然我又踩到裙摆摔倒,我们便暴露了。”
他想拒绝,但他想到了那句:爹,我怀了你的孩子。
猛然觉醒的他顿觉这丫头可能不是在开玩笑,遂道:“这次抱你可以,但你得晓得,我不是你爹。”
不是爹爹,那为何如此熟悉呢?
未待她问,他便开口,道这玉佩是寻人的信物。
“好吧。”
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姑且就信了眼前人。不是爹爹也无妨,她仍旧朝他张开了双臂。
而他唯恐再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童言,遂是二话不说,抱起来小丫头便去窗下听墙角。
他尚未意识到这丫头在占他便宜,只当她是被家里宠惯了,带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懒。何况她唤他一声叔,小孩子对长辈撒娇,也像老来得子的家庭。
其实,出了三河湾之后,应接不暇的新鲜事物并未让丧亲之痛的李尤轻松下来,知道自己没有依靠之后,她觉得异常害怕,做什么都没有底气,便总想抓住点什么。白应留是她唯一能抓到的心安,仿佛飘零之年中可种下的根。他对她有所求,她若有意外,他便交不了差,利益纠缠,可是最可靠了。
不过,嗅着他的气味,她本就觉得心安,真是怪事。她想,或许是因着他长得好看,谁不爱看俊男呢?
说来,远远望去,水墨也是个俊男,可已因房劳过度而格外消瘦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死吧。
“少爷,白二公子今日到访,只是天色已晚,夫人吩咐莫惊动您和少夫人。”
水墨回应的声音拉回了分神的李尤,女子的声音亦在此时响起,“帮帮我们。”
李尤不敢说话,只细细去听屋内动静。
“少爷。”
杏香音腔颤抖中还伴着什么声音,虽是听不真切,但水墨的反应为他们做了说明。
“滚出去!莫仗着我娘的宠爱便妄图爬到少夫人头上!”
屋中一阵砸打声传来,骇得李尤抱紧了白应留的脖颈。
偷听本就是紧张的事,她这向怀中缩的动作,令他下意识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尽管收完方觉异样,令人想起山洞大氅上的淡淡香。
噼里啪啦声落尽,水墨道:“少夫人脾气好,我可容不得旁人欺辱她!”
杏香未再言语,唯有裹紧身上衣衫,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