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不开眼,孩子气地拉着时濛的手摇来晃去,而后皱眉道:“怎么这么冰啊?”
在雪地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不冰就怪了。
时濛从小体质欠佳,个子比同龄人矮一截不说,每逢换季发烧感冒更是家常便饭,枫城的冬天都能把他冷出冻疮。
小时候不耐痛,满手的冻疮让他疼得拿不住笔,晚上放到被子底下又奇痒无比,杨幼兰不准他挠,说挠了手会烂掉。
当时的时濛深信不疑,为了能画画,再难受也不抓不挠。后来到了时家,每逢秋末冬初都看到李碧菡给时沐准备一副新手套,他捡了一副时沐不要了的戴,果然没那么容易生冻疮了。
眼下时濛又发现了比手套还要暖和的——傅宣燎用比他大一圈的手笼住他的,在掌心里焐了会儿,然后反复地搓揉。
效果并不明显,傅宣燎眉间的褶皱更深,弄不明白似的咕哝:“还是好冷。”
时濛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他僵在那儿,任由傅宣燎把他的手揉圆搓扁,再低头哈两口热气,继续揉。
察觉到温度变化,傅宣燎傻笑起来:“热了。”
热的何止是手。
时濛压抑着躁动的心跳,垂眼不知该往哪里看。
喝醉的傅宣燎是个矛盾体,一会儿稀里糊涂,一会儿条理清晰,需要和他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的时濛经常扭头确认他是否真的清醒。
“我就说,这床睡得下两个人。”
傅宣燎摸黑往时濛身边拱了拱,“你还总要回自己房间。”
这句是对别人说的,时濛没搭理。
“两个人睡多暖和啊……”
傅宣燎感叹道,“你说是吧?”
这句没有具体指向,时濛便“嗯”
了一声当做回应。
傅宣燎又笑了,黑暗中声音很低,震得时濛耳朵里嗡嗡响,耳廓也跟着发热。
“那次去游乐园,”
傅宣燎哼唧道,“你为什么放我鸽子?”
时濛闷声道:“我没有。”
“哦。”
像是压根没听进去,傅宣燎既往不咎地说,“以后不准再放我鸽子了。”
半晌,时濛犹豫地问:“你……还想去吗?”
“想啊,和你一起就想。”
“……嗯。”
两人手拉手躺了会儿,听到楼下老式立钟被敲响,傅宣燎在钟声里送上祝福:“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