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就是那幅《焰》,我已经知道是时濛画的了。”
江雪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你才知道啊?不过听说那画已经没了,怎么的,还想问濛濛讨一幅?”
“不,不是。”
傅宣燎说,“我想向他说,对不起。”
到底是骄傲惯了的人,被拉到鬼门关前走一遭,非但不追究,还几度上门,低声下气地道歉,连江雪的态度都有些松动,毕竟关于偷画的事,他之前也被蒙在鼓里。
然而江雪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又恢复冷漠:“这话你该当面对他说。而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傅宣燎不知道她说的“没用”
指的是这句道歉来得太晚,还是旁的意思。
想起江雪之前说时濛“总是把所有事情憋在心里”
,傅宣燎张开嘴巴半天,只问了句:“他……不委屈吗?”
被误会这么多年,被他百般践踏羞辱,连解释的机会都得不到,为什么不趁机报复回来,打他骂他,或者干脆把他丢到海里去?
时濛越是不搭理不回应,灭顶般的负罪感就越是让傅宣燎喘不过气。
“委屈?”
江雪却笑了,“他哪懂什么委屈。”
“被冤枉偷画……怎么会不委屈?”
“可是所谓冤枉,首先得有人相信他无辜,相信他是被诬陷的。”
江雪说,“你信他了吗?”
“我……”
傅宣燎说不出话了。
那么多年,他确实没有相信过时濛哪怕一次。
实则时濛当年的反应全部都在情理之中——画被时沐信口雌黄说成是被偷去的,时濛的第一反应便是愤怒,着急把画抢回来。
于是他便抢了,也试图告诉别人这幅画是他的,不是时沐的。
可是所有人都相信时沐,认为偷画这种事,只有时濛这个嫉妒时沐才华的卑鄙小人才做得出来。
江雪又扭头看一眼,确认时濛没醒,才说:“刚才他醒着的时候,我问他难不难过,他说他早就不难过了。”
陷在灰暗泥泞的回忆中,傅宣燎的身体蓦地一震。
“不难过是因为没人心疼他,同样的,不会委屈,是因为没有人站在他那一边啊。”
晚八时许,时濛从一场短暂的睡眠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江雪坐在床头盘弄笔电。
二人对视两秒,江雪笑说:“是不是被我敲键盘的动静吵醒了?”
时濛否认道:“不是,自己醒的。”
江雪放下笔电走过来,按电钮把床调高,垫了个枕头让时濛舒服地靠在床头,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不饿。”
时濛还是没什么精神,“雪姐你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