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调查组留下两个人监视陈明信,其他人回县城走访落实药酒赠品的下落。
至于酒厂,调查期间暂时停业整顿。
没有双规,不能上措施,但又不能让陈明信与外界联系,于谨等人商量了一下,让陈明信回家住,但是掐断了电话线,算是变相的隔离审查!
也许是怕陈明信自杀逃避惩罚,监视的人轮流盯着陈明信。监视就监视呗,无所谓,喝茶、抽烟,累了就去床上躺下休息。
看起来悠闲自在赛神仙!
不过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不断地想着审查以来的细节,以及今后的应对策略。
最让陈明信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刘云霞,这个绰号灭绝师太的纪委副书记。
按理说,为了实现党内自我清洁的目标,纪检干部嫉恶如仇是优点,但通过一天的接触,陈明信能够察觉到,刘云霞伟光正的画皮下面是有私心的。
吴朋飞是因为与刘县长车祸案有牵连,所以巴不得毁了陈明信,刘云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吴朋飞是领队,所以刘云霞就听从吴朋飞的命令?不可能!
别看刘云霞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是纪委权力架构特殊,吴朋飞根本管不到纪委的事情。
陈明信再次回想了一下自己从政以来的经历,从来没有得罪过刘云霞。这样一来,说明刘云霞出手对付自己,是代表了某个群体的利益!
只是这个群体是谁?陈明信现在根本无法判断。
一天过去了,联合工作组忙着在县里调查统计,没有来春台镇。
出库多少,送出去多少,统计起来虽然麻烦,但总会统计清楚,到时候陈明信该怎么办?于谨急得牙疼,想要进去和陈明信聊一会,商量一下对策,但又怕被路婉蓉抓住把柄,只能捂着腮帮子干着急。
第三天早上,于谨心事重重地来到办公室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副书记贺兰祥和常务副镇长齐道元前后脚,着急忙慌地走进了办公室里。
于谨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稳当一点,着急忙慌的,底下人看了更加人心惶惶。贺书记你先说,具体怎么啦?”
贺兰祥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说道:“于书记,杨江河的遗孀和子女正在联系亲朋好友,准备到镇政府门口闹事。”
“他们家也有脸闹事?”
于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去年冬天寒衣节过后,于谨并非不知道冬季校服里面的猫腻,只是觉得杨江河教过自己孩子,又及时补上了加厚棉内衬,便没有追究。
后来袭击陈明信,于谨也选择了默许各方势力互相妥协。
谁知道,今年杨江河竟然莫名其妙的自杀身亡,虽然矛头对准的是陈明信,但是让于谨非常被动和难受!
拿起电话通知派出所长谭青和教育班主任高海洋到自己办公室里报到。
在等待的时候,于谨一边深呼吸调整情绪,一边问齐道元急着过来有什么事情。
齐道元告诉于谨,镇里执行联合调查组的命令,暂时勒令酒厂停业整顿,酒厂员工担心以后失业。于是就闹了起来,准备去县里静坐,为陈镇长喊冤。
于谨想了一下,然后告诉齐道元:“齐镇长,你现在去叫上武装部长李明钊、妇联主席胡美丽,立刻赶往酒厂,告诉那些职工,陈镇长只是隔离审查,他们这么闹腾,只会给政府添乱,不利于调查结果。
对了,我会给鹿鸣湖派出所的段仲礼所长打电话,让他提前过去配合你,我觉得只要把道理讲清楚,职工们会理解和支持的。还有,你私下里跟黄敬亭和石孝刚说,停业整顿期间,生产销售暂停,研可以继续。”
于谨这样安排,其实心里也没有把握,不过方净雯没空来春台镇,于谨只能让这几个跟陈明信私交不错的人,去和同样与陈明信私交不错的酒厂管理层接洽沟通,希望可以暂时稳住酒厂。
齐道元走后不久,派出所长谭青和教育班主任高海洋赶到了于谨的办公室。
死者为大,活人没必要跟一个自挂东南枝的家伙计较!如果杨江河家属抬着尸体四处告状,春台镇政府的脸上不好看——谭青和高海洋意见一致,都认为应该息事宁人。
此时,于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权衡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贺书记,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贺兰祥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又喝了口茶,回答道:“谭所长和高主任说得有道理,我继续跟进这个事情,今天晚上就去他们家协商。于书记,杨江河家属肯定会狮子大张口,要这个要那个,咱们给多少赔偿,您要拿个主意。
还有,咱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杨江河的家属太过分,我建议让谭所长出面敲打一下。”
我出面敲打一下?说得轻巧,你个老小子怎么不自己出面敲打!谭青听了贺兰祥的话,心里忍不住腹诽。
于谨考虑的时候,谭青抢先否定了贺兰祥的提议:“于书记,公安部前不久刚刚下了红头文件,禁止基层滥用和违规使用警力,现一起,处置一起,绝不留情。
如今柴局长天天来我们春台镇,派出所如果出面,肯定会传到柴局长耳中,事情会更麻烦。”
于谨在乡镇工作了二十多年,自然明白贺兰祥说的有道理,群众并非都是好人,里头也有欺软怕硬的坏人。政府一味退让,他反而会得寸进尺。这时,需要派出所出面威慑一下。
但是谭青的顾忌也并非空穴来风。
俞志强恨陈明信,巴不得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到时候政府不得不处理陈明信,平息事态的进一步展。因此,柴玉龙肯定不会同意派出所出面威慑。
想了一会,于谨安排道:“今晚贺书记带队,你们三个人一起去杨家,先探探口风,如果杨家提出的条件不过分,咱们就答应下来,如果实在协调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三个人下去准备,于谨揉着太阳穴坐在沙上呆:说是协调,其实就谈价格,赔钱是肯定,问题是镇财政穷得尿血,拿不出多少钱来。
再说了,路婉蓉一直和陈明信不对付,镇长死活不同意,于谨虽然是镇党委书记,也不能直接动用镇财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