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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书吧>三生三世枕上书哪一章圆房 > 第13页(第2页)

第13页(第2页)

  这还是苏陌叶帮她求了qíng,甘愿面壁个十天半月,帮她分担了些责罚。若没有陌少仗义相助,怕不是被关关牢笼就能了事。

  虽然从前她惹白奕生气时,也被罚过禁闭,她对这些禁闭至今也还有一些埋怨,但今日始知,比起阿兰若她爹这等教罚的手段,她爹白奕着实当得上一位慈父。

  挺背半蹲这个姿势,寻常做出来都嫌别扭,何况还需一直保持。虽然这个仿出来的世界比之真正的梵音谷,处处都能施展法术,但关她的这个牢笼却下了重重禁制,让她想给自己使个定身咒都不得。亏得身体底子好,好歹撑了一天,夜幕降临时节再也支撑不住,后背重重地撞上石壁,却连喘口气的时候都没有,一瞬只觉千刀万斧在皮rou上重重斫砍,痛得立时清醒。

  同样的折磨如是再三反复,头一日,凤九还坚韧地想着熬一熬便好了,第二日,汗湿重衣间想着谁能来救一救自己就好了,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她终子明白这种折腾无止无尽,不是熬一熬就能完事,而且不会有谁来救自己。不晓得阿兰若一双父母同这个女儿有什么深沉大很,要下这样的狠手。

  灭顶的痛苦中,凤九有生以来,第一次萌了死意。

  当死这个字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时,她灵台上有一瞬难得的清醒,被吓了一跳,但不及多想,久闭的牢门当此时却啪嗒一声,开了,逆光中,站着一个纤弱的人影。

  她qiang撑着眼皮费力望过去,嫦棣站在光影中朝她笑。

  暮色的微光中,她像是欣赏够了她的1ang狈样,才施施然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语声极柔和:&1dquo;姊姊这几日,不知在牢中过得如何了?”

  这句话听入耳中己是勉力,遑论回她。

  嫦棣等了片刻,笑得愈加开心:&1dquo;姊姊不是向来伶牙例齿么,今日怎么装起文静来了?难不成,是疼得说不出话了?”

  她蹲下来与凤九齐平:&1dquo;姊姊好计策,放任那条蠢蛇将妹妹捉弄得好苦,当日姊姊施计时,难道不曾想过,妹妹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闷嘴葫芦,迟早会招呼回来的么?”仔细端详了一眼困她的笼子,轻声道:&1dquo;当日父君判姊姊在石笼子里收收xing子静静心,妹妹觉着,普通的石笼子有什么好,私下特地嘱咐他们换这个九曲笼给姊姊,这个笼子,伺候得姊姊还箅舒坦吧?

  脚一时麻,整个身子再次倒向笼壁,刀剑劈砍的痛苦令凤九闷哼了一声。嫦棣撑着下巴,故作天真道:&1dquo;姊姊是不是在想,父君对你果然并非那么绝qíng,待从这里出去,定要在父君跟前参我一本?”突然一脸厌恶道:&1dquo;可笑,我叫你一声姊姊,你便以为自己真是我的姊姊了?父君带你来了一趟观尘宫,你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箅我一刀杀了你,父君不过罚我一个禁闭,你还真以为父君会为你报仇,手刃我这个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冷笑道:&1dquo;阿兰若,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注定是个多余的罢了。”

  嫦棣前头那篇话,凤九觉得自己捉弄她在先,她变本加厉报复回来在后,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算她有本事,自己技不如人栽了,认这个栽。可后头这一篇话,凤九却庆幸听到的是自己而非阿兰若本尊,这篇话连自己一个外人听着,都觉伤人。

  半掩的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远远响起一面大锣,有人惊慌道:&1dquo;天火,是天火!走水了,行宫走水了!”嘈杂声更甚,嫦棣突然伸手进来拧住凤九的衣领,凤九一个踉跄免不了跌靠住笼壁,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待回过神来,却见牢中呛进一股浓烟,嫦棣半捂住鼻子,眼睛在浓烟中闪闪亮,轻笑道:&1dquo;行宫失火了,说不得立刻就要烧到这里,姊姊,看来老天都怜你这样活着没有意思,意yù早早度你。”

  凤九qiang撑出半口气,及手牢牢握住嫦棣伸进笼中的胳膊,唇角挤出一点笑来,往笼壁上重重一按,斧劈刀砍是个什么滋味她再清楚不过,立时便听见嫦棣一声凄厉哀嚎,凤九轻声喘气:&1dquo;只一下便受不住?就这点出息?絮絮叨叨甚是讨厌,说够了就给我滚。”

  嫦棣抱着胳膊跌跌撞撞跑走,牢门口回望的一眼饱含恨意。

  满室浓烟中,凤九一边呛得咳嗽一边思忖,方才嫦棣进来前,她想什么来着?

  对了,死。诚然神仙无来世,所谓一个仙者之死,自然是躯体连同魂魄一概归于尘土,仅能留存于茫茫天地间的,不过些许气泽。但,这是阿兰若的躯壳,说不得这个躯壳死去,正能让自己的魂魄得以解脱,回到自己原本的躯壳中。不过,也有可能自己的魂魄己同阿兰若的躯壳融为一体,生俱生,灭俱灭。

  狐狸耳朵尖,此时她脑子放空,听得便更远。吵嚷不休的背景中,唯一一个清晰响起的,是息泽的声音。阿兰若这个便宜夫君,做什么事都一副从容派头,沉稳如一注无波无澜的古水,想不到也有这神光是听个声音,便叫人晓得他很焦急的时候。

  但这份焦急却同她没什么gan系,息泽的声音飘飘渺渺,问的是:&1dquo;大公主在什么地方?”也不晓得是在问谁。

  凤九有一瞬为阿兰若感到心酸,打个比方,譬如天火是把利剑同时架在她和橘诺的脖子上,她唯一可指望的夫君,心心念念却全然是她姐姐的安危,这是怎样的一则悲剧。而且,她再没有其他什么人可以指望。

  火事渐盛,火星舔上牢门,俗话说千柴烈火,顷刻便酿出一片熊熊的火光。这样的危急时刻,凤九的心qíng却格外平静,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随着热1ang,一一蒸腾了。

  她突然想起那年在九重天上,她伤在姬蘅的单翼雪狮爪下,那时的她,似乎并没有动过希望东华来救自己的念头。盗频婆果被困在蛇阵中时,她那么害怕,也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没有动这个念头,是好的。这样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心失望了。

  姑姑的话本中,倘是天定的好姻缘,姑娘遇险时必定有翩翩公子前来搭救。她从小就对这神场景莫名地肖想,或许正因如此,才爱上琴尧山上出手救了自己的东华。但除了那仅有的一次,他再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刻救过她。每一次,都是自己熬过来的。每一次,自己竟然都熬了过来。但不晓得这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有一句话是qíng深缘浅,qíng深是她,缘浅是她和东华。有一个词是福薄,她福薄,所以遇到他,他福薄,所以错过她。

  她一瞬觉得自己今夜真是个诗人,一瞬又觉得自己没有出息,明明己放过狠话,说东华帝君从此于自己不过四个字而已,这种浮生将尽的时刻,想起的居然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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