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飞庐只有两间厢房,与其余楼层的房间大小倒是差不了多少,但是外面要多上一片空旷的望台,视野极佳。
而平日里空无一人的望台上,也在今天多上了三个人。
“不知道这一次会有多少人来。”
晏明空倚靠在坚固的舷墙上,侧头望着周围翻涌不息的流云若有所思。
“应当还是和以往一般,不会太多。”
楼庭舒站在一个距离晏明空不远不近的地方,淡声道,“毕竟药石秘境开启过这么多次,许多人早就失去了再去里面探索的兴趣。”
“也是。”
韩渠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听着风中传来的谈话声默不作声。
他也没想到右护法的房间就在教主的隔壁,怪不得教中都将右护法认作是教主的死忠,不然怎么会将人安排在自己附近?
而且自从上了飞舟后,他们就一直站在望台这儿谈着话,气氛也十分融洽,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可是……先前一些颇为古怪的细节,总让他觉得右护法和教主之间并非眼前这般融洽。
不过这些并不是韩渠能操心的事,他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各种猜测,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那边晏明空仍在和楼庭舒说着秘境的事。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我带人进入秘境,你在外面接应我。”
晏明空道,“奚悬那家伙也许会在外面从中作梗。”
听见‘奚悬’这个名字,韩渠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奚悬……”
楼庭舒沉吟片刻,“这次他不进去吗?”
“先前巽云生告诉我,奚悬已经有两次都未进过秘境了。”
晏明空拧了拧眉,冷笑道,“他不进去也好,免得在里面给我使绊子。”
楼庭舒:“奚悬这个人确实有些麻烦。”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韩渠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药石秘境他是知道的,只是起初知晓教主要去药王谷时,他以为这不过是个幌子,实际的目的应该是去找那个奚悬拿到解药。
可现在听来,进入药石秘境对教主来说好似也很重要?
可……韩渠想了想,愈发不解。
如今修真界最出名的一座秘境便是药石秘境了,既是因为那里面出产许多灵植,也因那处已经进去过无数波人,大部分珍贵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现今里面的灵植有许多都是药王谷后面种植的。
教主这样的人,也不会缺这点儿东西,为何要亲自进入药石秘境?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宝物,是外界不曾知晓的吗?
韩渠不得而知。
这时,前面的谈话结束了。
韩渠正站在厢房的入口,见那两人朝着这边走来,只得将那些疑问压在心底,专心应对起眼前的情况。
“教主,右护法。”
韩渠微微俯身,一面朝着两人恭敬道,一面用余光观察着他们的神情。
晏明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楼庭舒落后半步,朝着他微微颔首,低声道,“你先回去,教主还有事要交代于我。”
一艘庞大的飞舟乘着飘渺的云雾,腾飞于夜空之中,溶溶月色洒落在望台的甲板上,增添了几分寂寥之感。
厢房里的空间很是宽敞,正中摆着一张圆桌,往左望去雕花的木床靠着墙面,其余的摆设都带着几分雅致,并没有放太多繁复华丽的装饰。右侧则是放着一张宽大的屏风,其上绘着一副雪地红梅图,单独隔出一块地方摆上小榻供侍从休息。
韩渠正在小榻上打坐静修,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
蓦地,围绕在他周身丝丝缕缕的魔气朝着小腹的位置急剧压缩,化作一团浓黑如墨的液体,从丹田处缓缓融入身体,朝着四肢经脉游走而去,淬炼着这具肉体。
半柱香后,韩渠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紧接着伸出一只手,一缕细长的魔气从他的指尖慢腾腾地钻了出来。
现在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中期,隐隐摸到了突破的边缘,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也许再过几个月便能达到筑基后期了。
筑基期的修士在修真界中数不胜数,许多人往往花费数年,修为始终都停滞在筑基,甚至有天赋平庸者,花费数十年直至垂垂老矣都无法摸到那层突破的阻碍。
韩渠原本以为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可在得到右护法赐下的功法后,他的修炼不说一日千里,也是以往完全不可相比的。
可这样的功法……真的是他能拥有的吗?
忽然,厢房的大门被人打开,发出‘吱呀’一声,惊醒了陷在思绪里的韩渠。
是右护法回来了?
他一下子从榻上跳了下来,连左右都没来得及分辨就一脚踩进了靴子,越过屏风匆匆跑了出去。
哪知刚一出去,见到却是楼庭舒撑着敞开的门扉,脚下踉跄着迈进了房间。韩渠忙不迭地迎上去,一把将其扶住,正想开口余光却瞥见近处那片衣襟上的鲜红血迹,脑子里‘嗡’地一声,一时间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个精光。
那片血迹算不得多大,可落在那片雪白的衣袍上就显得愈发刺眼起来。他这时也顾不上别的,小心翼翼地扶着臂膀里的人往左侧的大床走去。
这短短十几步的路程在韩渠这里却有种走了数十里的感觉。他现在脑子里边乱糟糟的,几乎都被右护法此刻的苍白脆弱的模样给塞满了。
为什么右护法只是跟着教主去了一趟就受了这么重的伤?韩渠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得抛开那些疑问,先将右护法搀着到了床边。
“右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