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还强撑着道:“什么嫁妆?你母亲根本没有留下多少嫁妆,何况养你不要花钱啊?”
桑萝淡声道:“家母究竟留下了多少嫁妆,有嫁妆单子为证,母亲还是不要诓我比较好。要说养我的银子,我也不介意和母亲算算养我这十四年,母亲究竟花够百两银子了没?父亲年年都有家用送来,若是连这百两银子都还要去家母的嫁妆里支用,恕我直言,那也该查查府上的账了。”
徐氏下意识瞥了眼那张嫁妆单子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嫁妆单子,可分明原本在我手里,当时姐姐留下的东西移到我手里时,我还造册清点过,与嫁妆单子对比,是分毫不差的。”
她叫来自己的丫鬟:“你去我的妆奁盒子最底层,把那本薄薄的帐本拿来,里面有夹带的几页纸,你取来时小心点,一张都不能丢。”
徐氏吩咐完,便已经能有足够的底气看着桑萝了。
她不是个作戏不认真的人,从意图侵占嫁妆时,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桑萝手里有泛黄的看似不能造假的嫁妆单子,徐氏也手里也有,到时真假单子放在一起,从前的老人又一个都不在,看谁能给桑萝还清白。
那丫鬟把帐本捧上来了,徐氏请桑萝过目,道:“姐姐拢共留下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一样都没少,不过做生意有亏有盈是正常的,姐姐手里的几间铺子连年赔钱,我便做主卖了,买了几块地另外补上,希望你能理解。”
桑萝粗略一扫,少了一半有欲不说,所谓买地补上,买的也只是几亩盐碱地,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有庄稼收成。
她抬眼看向徐氏。
徐氏道:“我知你出阁在家,希望自己嫁妆能丰厚些,没关系,到底是母女一场,我可以添些给你,只是莫要再拿那假的嫁妆单子来骗人了。”
桑萝把那帐本给了唤月收好,道:“那一切都让父亲来做主吧。”
她很快便出了院子,速度快到平姨娘都始料未及。
平姨娘原先还以为桑至没回家几天,这个继女就能把继母给斗大,是有些本事的,因此才愿意借势陪她走趟,谁承想,桑萝除却一张嫁妆单子,什么都没有,这如何能赢?
但桑萝日后一来不会与桑祺抢家产,二来她高嫁,婚事对桑祺有助益,三来平姨娘也乐见徐氏倒霉,因此还是愿意多提点桑萝两句道:“你想让老爷出面做主,恐怕是难的。”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了。
但桑至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屑在家事上浪费自己的时间,要不然不会当时都决定要休了徐氏,因为婚事没人操持又犹豫了半天,等想到还有个平姨娘可以顶上才下了决心。
眼前的事都这样了,何况还是十四年前的事,要查清楚,可是更麻烦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徐氏恐怕早就把侵占掉的财产转移了,桑至就算出面查清了又怎么拿回来?
总不至于让徐氏把她的嫁妆拿来赔吧,徐氏是绝不可能同意的,到时反咬夫家打她嫁妆的主意,桑至这个脸还要不要了。
总而言之,桑至不会来淌这个浑水的。
桑萝却道:“无妨,父亲一定会出面的。”
因为如果前妻留下的这笔嫁妆,桑府很难在短时间凑齐配得上王府聘礼的嫁妆了。
桑至确实不对后宅的事上心,但有桑萝帮着他上心,早在她察觉这个婚事难有回旋的余地时,便和桑至谈论过一次母亲的嫁妆,让桑至记起来,桑萝祖家是商户,地位不高,却很有钱,当时嫁女儿时陪嫁了很多东西。
因此,桑至一直也觉得他嫁女儿时,女儿的嫁妆也能延绵十里,与王府的聘礼相配。
是以,当桑萝把亲手誊抄的嫁妆单子呈现给桑至时,桑至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
桑萝道:“这是女儿要带去王府的嫁妆。”
桑至无比诧异:“怎么只有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