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但如果仅仅是为了这点心焦,柳月也不会这么快,这么莽撞地下手,实在是因为秋音又误导了她番。
论理,那身衣服该秋音送进去的,只是不知怎么,她很踌躇地在门外徘徊着,柳月有意扎稳脚跟,便上前攀谈,问她可有什么忙要帮的。
秋音流露出了些许为难,道:“世子爷回来了,我正要给他送衣服呢,只是不巧,我葵水来了。”
送衣服与葵水有什么边可以勾上的?
柳月在短暂地愣神后,慢慢反应过来了。
她觉得逻辑是通的,岑妄风流的名声在外,难保不跟这些丫鬟有首尾,秋音进去送衣,自然也要为岑妄宽衣,两人很难说不会借此闹出点什么。
若岑妄真是如此,也就说明他是个挺好上手的,只需要她勾勾手指就是了。
恰巧秋音的葵水来了,又让她撞上了,可不就是天助她也吗?
于是柳月兴冲冲地接过了衣服,进了里屋,直到最后挨了那计脚窝,她都不甚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桑萝听柳月哭哭啼啼地说完,一个头两个大,比起愚蠢,她更想骂柳月蛇心不足竟然贪象,脑子居然可以被贪婪蒙昧得如此彻底,既然如此,又何必长这个脑子。
秋音已经被叫了进来,听完了柳月的讲述,直呼冤枉:“奴婢确实和柳月说过自己葵水来了,但绝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来葵水时,身上总是很疼,严重时,都没法站稳,这些叠音她们都能给奴婢作证,奴婢也一向请假的,只是今日来得突然,奴婢一下子找不到可以顶替的人,正在发愁,柳月此时又说可以帮奴婢,奴婢这才喜出望外地把衣服交给她。”
柳月听完后,简直傻眼了,她喊着‘冤枉啊’,控诉秋音:“你方才言语时的语气与神色,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你在撒谎!”
秋音道:“世子爷与奴婢们向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我若是真撒了这个谎,只要你多问一个人,就能被揭穿,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撒这个一戳就破并不牢靠的谎言?再则,退一万步讲,就是我真的撒了这个极容易被戳破的谎言,也是你甚至来不及核实便蓄意行勾引之事,世子妃才过门一天,你便如此,可见你本就心术不正,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自然听什么都是心术不正的,又如何能怨得到我的头上来?”
柳月见她甩锅甩了个干净,气得要命,道:“原本就是你在刻意引导我,让我误会,如今却反过来怪我了?”
“别吵了。”
岑妄从椅子上起身,“现在倒是说起自己清白了,难不成,你还要说,那计心窝也是白挨了,嗯?”
柳月这才不得不噤言。
岑妄看向桑萝:“早起你还说过,对你的丫鬟我不能先斩后奏,现在我也等你回来了,你说说吧,该怎么处置她?”
他望过来的眼里,满满都是讥诮。
桑萝的丫鬟,还是陪嫁丫鬟,就在她过门一日的时候,变着法子想爬了姑爷的床,这事说出去,怎么样都是在丢桑萝的脸,而岑妄那种半讥诮的态度,也分明在嘲讽桑萝不会管束丫鬟,却有胆子在他面前提出那等无理的要求。
岑妄还当她的手段多雷霆有力呢,谁知道她手里的丫鬟是这样的货色,既是如此,她又有什么脸来说他饥不择食,明明歪心思不断的是她的丫鬟。
岑妄遂言:“下次在指责我之前,麻烦你先把自己的丫鬟约束好。
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可也经常落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你这样说,桌子又多无辜。”
桑萝深吸了口气。
无论如何,柳月确实是她的陪嫁丫鬟,她能这般胡作非为,也确实有她管教不力之处。
除此之外桑萝也并不否认,她在挑选陪嫁时除了漫不经心外,确实存在了几分纵容。
毕竟前世她和岑妄几乎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岑妄最后还不是毫无芥蒂地与她发生关系。
前世桑萝是受形势所迫,今生是万万不想了,所以在挑人时,她有意选了看上去就野心勃勃的柳月,预备某些时候,把她推出去应付岑妄的欲念。
所以在把她带出来之前,为保证她的意愿,桑萝也是给了柳月些许的暗示的。
结果,谁承想,柳月竟然这般心急,自以为有了桑萝的默许首肯,行事就这般地胆大妄为,倒显得桑萝的这个决定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什么区别。
可若是让她这样轻易承认下来,桑萝也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秋音她们算计柳月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赶走一个丫鬟而已,还不必让她们大动干戈,她们真正要做的,就是证明桑萝的管教无方,以削弱她的管家权力。
而这,显然是桑萝不能接受的。
桑萝想毕,转问秋音道:“你现下身子可还爽利?”
未等秋音回答,便道,“我听你方才的回答,中气十足,有条有理的,想来就算有一时的不适,也绝没有到不能到主子跟前伺候的地步,既然如此,暂且伺候了世子爷更衣,或者另与交好的姐妹谈妥,换了班来,也未为不可,何故顶着夜风在门外徘徊那样久,还费了那么许多的口舌与柳月讲述那些规矩?我若没有记错,这时节,是不好吹风受凉的。”
“再者,依你所言,你这体质也不是一两日了,而是长久的事,既是如此,你该有几套方案应对各种情况,而不是回回临来摸瞎抓壮丁。何况这时节,才掌灯,正是用晚膳的时候,该当主子面前来伺候的时候,其他仆从哪去了,让你连个人都逮不着,依我看这院里的规矩也不甚好。”
她最后那话,像是回敬般,是对着岑妄说的。
岑妄道:“我们先在说柳月的事,她行为不端,非同小可,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陪嫁,所以预备揭过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