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朝向有愧,问道:“你愿不愿意跟他走?”
“我……”
有愧轻轻摇了摇头,她不能。
她的手不由放在自己胸口上,掌心下面是稳健的心跳,这颗心曾经差一点就静止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她不可能跟他走,更不可能原谅他,她已经换了一张脸,也换了一个人,难道她还要再重蹈一次覆辙吗?
不行,至少这次不行。
“我想留在这里继续跟着师父。”
“是吗?”
何愈冷笑。
有愧:“因为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会,我想继续学下去。”
何愈:“是吗?还有呢?”
有愧想了想,说:“师父年纪大,我不可能离开他……”
何愈道:“是吗?还有呢?”
人明明坐在桌边,但有愧却觉得他在步步紧逼。
她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难得喘出一口气来。
他的嘴边带着笑意,但她知道他其实在发怒,而且这怒火是针对她的。
她知道她的下一句话将会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如果她说错了,他一定会掐断她的脖子。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低声道:“而且爷是大贵人,身边想要一个伺候的是再简单不过了,伍茴没那资格在您面前伺候。”
“总算说实话了,”
何愈笑道:“原来什么留下来学艺都是假的,怕我才是真的。”
他修长的手指搁在桌面上,手指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看上去是握笔的,但大拇指和掌心上却有两面深茧,这是长年射箭磨出来的。老茧也是发白,和掌心颜色一致,远看并看不出来区别,只有走进了,碰到了,握手了,才会知道其中暗藏的玄机,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有愧怕了,她想保持镇定,房间里有这么多人,他不能把她怎样。
但她的脚却比她的心,比她的头脑更快反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步并没有逃过何愈的眼睛,这个动作把他刺痛了。
就这么怕他,就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要用受伤了的动物才有的眼神,楚楚可怜地控诉他。
他的手猛地攥成拳头,冷声道:“但这可由不得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着我走。”
“为什么!”
有愧抬眼,直视那双凤眸,不满地质问。
凭什么,或许从前她是他的人,因为他花了几两银子把她买下来了。
但他买的那条命她已经换掉了,现在他凭什么强迫她?
“为什么?”
何愈道:“难道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今天不管你乐不乐意,你都得跟我走。”
他的声音近乎低吼。他愤怒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愤怒。
她为什么怕他?为什么不跟他走?为什么!如果是那个人,她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说她不怕他,不管发生什么都追随他。
一个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村姑,只是眉眼间偷来了一些她的神采。
但再怎么相似,赝品就是赝品,鱼眼不是珍珠。
“把她给我关起来,”
何愈低声向白梁发下命令,“就算绑也要把人给我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