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盘腿端坐,面不改色,眼看那刀剑就要刺进他眉心。这时身后突然飞来一只瓷碗,将刀锋拨开,他回头一看,脸色顿时白如纸色。
“是……是你……”
他抬起一根颤颤巍巍的手指,不可置信地指向何愈。、
何愈不动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和惊恐的下属。
“原来这是你们的计划!是你设的局。”
何愈摇摇头,这倒是抬举他了,他对随从微微抬眉,让随从们马上将马二郎的尸体和惊愕的下属弄走。
算命先生从榻上起身,好似目能视物地向门外走去,在经过何愈身侧的时候,脚步微缓,点头示意。何愈抱拳回礼,向算命先生鞠了一躬,即使他知道算命先生并不会看见,但依然还是恭恭敬敬的。
“多谢您出手相助。”
算命先生道。
“举手之劳。”
何愈道,没有提这一路上连夜赶路的辛苦。
有愧也跟着起身,一手捂着肩膀,在何愈跟前屈膝行礼,低垂眉眼,不敢抬头,准备跟随师父从房间出去。
这时何愈却突然伸手,猛地我住有愧的手臂,“你,给我站着。”
☆、第72章上药
“你,给我站住。”
有愧只得停下脚步,她觉得何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开心,似乎马上又要冲她发火。重逢后的何愈一直都这么的阴晴不定,这让她心里有些害怕,于是她往后一躲,推开一小步,要把手臂挣脱开,可何愈的手劲却一点都不肯松,紧紧的钳,她一动便将她猛地拽住。
何愈的黑眸不悦的微微一沉,让他本来就不太高兴的脸庞显得更加阴鸷了。他心里有气,这次是她福大命大,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划拉了一个小口子,但那人他方才也看到了,是习武之人,手里拿着的大刀有半米开长,磕到碰到都能要了半条命,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他更气的是他自己,他真该把人给带走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先把人拴在身边再说。那些想不通的事情,慢慢想自然就想通了,那些看不懂的人,慢慢看自然就明白了。现在弄得差点没了小命,那以后还有什么盼头?
“嘶……”
有愧倒吸一口冷气,手臂上划开的口子这么一拽,马上开始向身体传递疼痛地讯息,细细的血珠一点点从裂开的口子里渗了出来。
有愧这时突然发现,当她叫唤的时候,何愈的目光明显得软了下来,像是蒙上一层雾,于是便便干脆使用哀兵之计,细声细气地呻·吟了一声,倒吸着气似的说:“疼……”
何愈马上将手劲放缓,但依然不肯让人离开。刚刚是他太急了,竟然抓着的是她受了伤的手,这下竟然将伤口弄得更严重了。他平日打交道的都是男人,皮糙肉厚,破了皮流了血,从地上抓把泥,往伤口上一裹,还能再走八百里。现在手里握着的却是个柔软的姑娘,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将人牵着,在桌边坐下,然后柔声道:“让我看看。”
有愧本想逃,但何愈压根就没有让她走的意思,只得顺从地在桌边坐下,扭过伤着的胳膊,将口子给何愈看。何愈蹙眉,从衣襟里掏出一瓶膏药和一条白色帕子。这两样东西本来是给他自己准备的,他背上有伤,平时换药随身带着比较方便,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虽然之前有愧给何愈上过药,到何愈是个男人,褪去上衣,光着膀子上点药没什么。有愧确是个姑娘家,总不能也把上衣褪了给他上药。伤口又刚好在上臂,有衣服阻隔,不便处理。何愈干脆将已经断成两截的衣袖一扯,撕出豁口,露出里面的伤口,跟着露出来的,还有一小圈白嫩的皮肤。
这圈皮肤像玉似的,白白净净,但上面却又点着几滴血珠,更显得可怜巴巴,让人看得心猿意马。何愈凝神,取出药膏,避开肌肤,他手法很轻,一点都没有弄疼,指尖的药粉融进血里,有一丝冰凉的感觉。
有愧不敢动弹,只能屏住呼吸,像一个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看来是她把何愈想得太坏,连夜赶来救她连声谢也不说,还拿坏心眼揣测他,他不过是帮她疗伤罢了。
看着何愈上药时专注的侧脸,她不由想到那日她也是这么替他上药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欠谁。她微微侧过脸去,垂下眼眸,然后低声说:“谢……谢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何愈还是听清了,他将眉梢一挑,道:“谢我什么?”
谢他什么?是谢他解围,还是谢他上药?这两件事儿可是要分清楚。如果是谢替他们解围,那不该她谢,他救的可不是她一个,她只能算是沾了点光;但若是后者,那是该好好谢谢……
有愧却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这是何愈的谦词,是没什么好谢的。于是老老实实地说:“您不仅带人来帮助我们,还替我上药,这份恩情伍茴一定放在心上,无时无刻不会忘怀。”
这话有些土气,但这种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古代乱七八糟的感谢话语,什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这些话无论哪一句这种时候都不该说,只好来了这么一句无聊透顶的客套话。
何愈听罢,无奈地轻笑一下,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药膏放回桌上,然后拿出帕子,在有愧的手臂上松松的缠了一圈,“谢可不是光凭嘴上说说的,既然你这么谢我,那你准备拿什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