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一阵风从窗外送进,带着一丝丝甜香味。
李明达当即坐起身,走到窗边往楼下看,果然见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张顺心,牵着一头毛驴踌躇地站在驿站门口。他茫然地往驿站门口看了会儿,就抬头望二楼看,目光也扫向了李明达所在的地方。
李明达回身站在墙后,躲过了他的目光。
这之后不久,就有驿站的人发现了张顺心,将其打发走了。
李明达立即打发人去跟踪张顺心。既然他说他家是在汴州,那他此番回来必然要回家去住。李明达倒想看看他家的府邸到底是什么样。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李明达就听到匆匆上路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这声音直冲自己的房间来。她起身更衣完毕,就见田邯缮进来告知:“贵主昨日让人跟踪了张顺心?”
李明达点头。
“贵主怎知他来了汴州?”
“人昨日都到驿站门口了,刚巧被我瞧见。”
李明达说道,又问可知道了张顺心的府邸在哪儿,到底是汴州哪一户姓张的乡绅。
田邯缮摇头,“回话的说并没瞧见其去什么府邸,人住在城西的福来客栈,今天一早,也便是刚刚,就骑着毛驴离开汴州了。侍卫跟他到了城外,瞧他也没有往福县方向回。而是朝北,似乎是朝晋州的方向去了。”
“晋州?那不是我们去的地方?”
李明达攒眉叹道。
“却也未必是晋州,只是那个方向。或许他说他家在汴州,却不在汴州城内,在城外呢?”
“倒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不大。却也罢了,没必要深究。”
李明达说罢,就立刻做了决定,命田邯缮通知长孙涣。他们即刻出发,尽快赶往晋州。
*
七日后,长安城。
李世民批阅完奏折,见宫人端了碗冰镇甜豆花上来,便不禁想起了李明达。
李世民用汤匙舀了下,若有所思地感慨道:“兕子最爱吃这个,一到夏日,这么大小的碗,她自己吃七八碗不在话下。”
“陛下又想公主了。”
方启瑞感叹道。
“是啊,本以为她这几日就快回来了。但刚来了传信,说她打算去晋阳瞧瞧。这酷暑炎热,她一个小丫头跑那么远去,多折腾,我也舍不得,十分担忧。”
李世民打个激灵,转而有些不解地问方启瑞,“你说当初我怎么会想到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是散心,就让她在京畿道附近走走就是了,想的时候,我一喊她就能回来,说见就能见到。”
李世民说罢,眼睛里就没了神采,然后摩挲着桌上的一方明黄的绢帕,帕子四角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形图案。龙的个头虽小,仍可分辨一片片龙鳞在其上头,可见绣者用心之至。
方启瑞简单回忆了下,圣人当初要公主散心的经过。他倒是知道缘故,很是叹服那房遗直的口才好,不过三言两语,什么都没点破,倒叫圣人闻言之后,生生地冒出了一个让公主外出散心的大胆念头。
圣人身在其中并不知,可方启瑞冷眼旁观,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事情的起因就在房遗直身上。不过人家房遗直确实没说什么特别挑唆的话,此时方启瑞也不好讲明其中的缘故。再者,房玄龄于他有恩,这等小事他也不该多嘴去掺和。保不齐这晋阳公主的好姻缘,真就从她这次出行中得来,那也算是大喜了。
李世民抓着手帕,又叹一声,转即还对着手帕跟长孙皇后聊天,“瞧瞧你的宝贝女儿,也不念着我这个孤身一人在家的可怜父亲,而今在外头玩疯了,竟不想我了。”
方启瑞抿紧嘴角。
李世民此刻就是思念女儿的普通父亲,断然没有什么帝王的架子,一会儿唉声感慨,一会儿唏嘘后悔,念着兕子一遍又一遍。以至于李治来回话,他都要怪上几句,怪他当初没在李明达离开的时候,多嘱咐几句让她早回的话。
李治有点懵,不过受了方启瑞的几个眼神儿提醒,也就明白父亲是思念妹妹所致,便配合地点头认错,“确是儿臣的不是。儿臣这就命人八百里加急传话至晋阳,让妹妹一到那里就尽快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