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元和帝给毁了。
戴庭安的手藏在披风里,眉目清冷端凝,直到门扇轻响,他才松开紧握的手,眼底的冷意霎时收敛,代之以散漫不惊。而后跟在盛荣等人后面,进了内殿。
龙涎香味道很浓,长垂的帐幔下金砖冷硬。
元和帝坐在御案后,身上明黄耀目、绣龙威仪,底下则站着相爷梁勋。
行礼拜见后元和帝果然问起了蔡隐的事。
从刑部最初查到线索,到从宿州归来时遭遇的两次博杀,元和帝问得十分详细。戴庭安躬身站在案前如实回答,沉稳而清冷。李时与宗懋都在场,行凶的土匪虽没法提审,刺客却还锁在刑部大牢里,背后主使也已查明。
元和帝听罢,脸色铁青。
他挥挥手命李时等人出去,只留梁勋和盛荣议事,等戴庭安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砰的一声重响,伴随茶杯摔碎的清脆声音,元和帝的声音满是怒气,“混账!暗里结交武将,竟然还敢混淆是非蒙蔽于朕!传旨,立刻捉拿蔡隐,梁卿亲自主审!”
没有人劝他息怒,梁勋大概恨不得那怒火直接烧垮肃王府。
李时与宗懋故意放慢脚步,隔着殿门听动静。
戴庭安事不关己似的,脚步片刻没停顿,径直下了丹陛,飘然出宫。
……
此刻染坊街的小院里却是鸡飞狗跳。
有人来找青姈提亲。
高门贵户里三位美人的盛名在外,京城里打青姈主意的人不少,只是见顾藏舟时常往那边跑,安排家奴赶跑了意图生事的宵小之徒,知情的人不敢乱来罢了。
但总有些人,要么消息闭塞不知内情,要么觉得美人落难有机可乘。
譬如此时这位。
来说和的媒婆头戴金簪,珠光宝气,命人将见面礼抬进院里说明来意,脸上笑得褶子横行,“这位陆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家底也殷实,五品高官的公子,又跟皇家沾亲,寻常百姓家谁攀得上?他对谢姑娘仰慕已久,也发了话,只要谢姑娘肯,多少聘礼他都拿得出来。”
白氏瞧向堆红绸裹着的礼物,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顾藏舟早就发过话,不许她擅作主张插手青姈的婚事,虽说那俩人在闹别扭,但这两日顾藏舟专程又来找过青姈,分明是没死心。
她捏着锦帕,目光在媒婆和礼物间打转。
那媒婆笑得更亲了,“少夫人也是锦衣玉食出来的,想必知道轻重。陆公子如今是耐着性子求亲,聘礼名分都好说,若姑娘再三再四地不肯,他可是京城里的混世小魔王,回头带人来抢。喲,不是我吓唬人,这院子屋门连个闲汉都挡不住。”
这话说得难听,白氏脸色微沉,原本紧掩的屋门也砰的被人推开。
徐嬷嬷脸色铁青地冲出屋门,气得手都在颤。
“咱们姑娘说了不肯,你赶紧走,别在这仗势欺人!”
“这位老姐姐你可别生气,我这可是撮合姻缘成人之美的好事。我也知道谢姑娘貌美,整个京城里都是排得上号的。若还是尚书府的千金,别说公府侯门,嫁进王府送进宫里没准儿都成,我老婆子也不敢登门。可如今,跟从前不一样了。”
媒婆堆着笑,眼底的奚落却毫不掩饰,“罪臣之女啊,高门贵户的公子谁敢娶?陆公子那般门第,多少人做梦都进不去,派我来这遭是诚心的——”
她聒噪到一半,余光瞥见个身影时骤然住嘴。
破旧的门扇轻晃,满地积雪被踩得苍白凌乱,青姈抬步出门,脸色冰寒。
她的手里有把匕首。
那匕首寒光森森,正对着媒婆的面门。
媒婆被这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口中道:“好好的说亲呢,姑娘这是做什么。哎,有话好好说……”
她是冲酬金来的,可没打算闹事儿见血,边退边赔笑,还不忘重申来意,“姑娘你别不信,陆公子当真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才华品貌家世,要什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