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
人牙子最高出二两,可是他们要了比这个还要高五倍的价格?
他们知道这十两银子有多少吗?它是一个庄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他们怎么不去抢?
陈银悲凉从心来,难道他们真的想要她再死一次才开心?
陈银看向角落里的那把砍柴刀,上一世分她尸的就是那把砍柴刀,分完之后砍刀的刀刃缺了好几个口子,他们砍在她的骨头上,还大骂她的骨头为何如此之硬?
若是这一回她没有被卖,那她……
“好,十两便十两,不过还请二位在契约上写下‘永不打忧’这四个字。”
就在陈银心若死灰之时,杨婆子的声音如沉铁一般的响了起来。
“婆婆?”
陈银也震惊了,她居然?
“好,就按你说的办,赶紧拿契约来我们签上。”
唐氏和陈大郎大喜。
听得能有十两银子高兴得连连答应,哪里还顾得上“永不打忧”
来?当下便说要签契约。
只是卖身契上头根本没有这四个字,得现加,更何况这里还没有笔墨。
“我来。”
陈银沉声道。
陈银脸上悲毅,悲的是她前世真心错付,最后得来分尸下场,坚的是今生的离去的决心,她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以手指为笔端端正正的写下“死生不见”
。
终于,离开了呀。
陈银心头有说不出的轻松雀悦,她终于可以不用死在这里了,她任由微颤的指尖血滴落
,血落在地上炸开出片片血花……
陈银连衣裳都没有收拾便随杨婆子入徐府。
那几件根本不能称之为衣裳,只不过是陈珠穿剩下的不要的,她比陈珠高上半个头,她的旧衣她又哪里穿得下?衣袖缩得老短,裤腿都到了小腿处,夏日还好,冬日里冻得发红。
说句不好听的,后院里做洒扫奴婢穿的都比他家的要强。
徐府,后院。
“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陈银下了马车,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被卖为奴在别个眼里就是跳入火坑,一朝为奴一世为奴,低三下四抬不起头来,可是于她而言却是重获新生。
杨婆子救她于水火,便是她的救命恩人,下跪磕头根本不能完全的表达她的谢意。
杨婆子将她扶起,“谢什么?我只不过是奉了主子之命买你入府。”
她听命行事而已。
陈银摇头,“婆婆莫要瞒着我了,徐府应该只是拿了五两银子,那剩下的五两是婆婆休已钱吧?”
她又不是瞎子,哪里能看不出这十两银子是从两个不同的钱袋子里取出来的呢?买身的钱里头有一半是她的体已银子呢。
五两,是笔不小的巨款。
杨婆子一愣,紧接着又是了然,“是了,你这样聪明你怎的看不出来我的动作?不过陈银,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杨婆子声音里透着遥远的苍桑和悲伤。
杨婆子语调又变得怒气
了起来,“陈银,我且问你,若是我没有买下你,你是不是要去寻死?你也莫要瞒我,我看到了你眼晴盯在了那把砍柴刀上,陈银,我以为你是个通透的,可没成想你竟如此的作贱自己?命只有一条,纵然人生苦短,可活着总有盼头,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晓这人生不是甜的呢?”
这?
陈银猛的抬头,心里一阵暖流划过,杨婆子的话听上去是怒骂,实则关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一个外人都能说出一翻关切的人生道理,可是她的两世的爹娘妹妹却只想杀她卖她?这何其之可笑。
她哽下喉间的滚烫,说道,“婆婆误会了,没错,我是看着那砍柴的刀,可是我不是想自尽了结自己,只是想要砍掉自己的腿而已。”